清明陪着寒露在芳州城休整了几天,便接到了红袖阁的密信,要她立即回去复命。
临行之际,清明再一次问寒露:“当真不跟我一起回去?”
寒露笑着摇了摇头,她的心意已决,“帮我跟姑姑们问个好。”
清明点了点头,“对了,姑姑在信里说,有东西要让我托给你,你且在这芳州城里等我些日子,拿到了东西再走也不迟。”
“好,路上小心,我等你。”寒露叮嘱着清明。
清明点了点头,就拿起行囊,离开了客栈。望着清明的背影,寒露真心希望她能平平安安,毕竟,这么多年的姐妹,还一直陪在她身边,清明真的是唯一一个了。
清明走后,寒露的伤基本上养好了,闲来无事,就在芳州城里四处逛逛。
不经意间,她就走到了之前她与李前唐住过的那间酒楼门口,酒楼的生意还是如原来那般红火,只是如今,物是人非,没有人再陪着她去转转了。
对面的茶摊传来一阵嘈杂,把寒露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原来今日,有人在茶摊上说书,小小的摊位旁边已经围满了人。
寒露本无心凑这个热闹,只是在听到那说书先生提到“当今圣上”的时候,不禁驻足,随后抬脚,缓缓靠近了说书的的人群。
说书先生正说到起劲的地方,眉飞色舞地给台下的听众比划着,“话说这董氏一族认罪伏诛,真是大快人心!丁御史虽曾经与封阳侯沆瀣一气,但总算是查清了文成十六年之乱的始末,功过相抵,捡回一条性命。圣上已经下诏平反,皇榜贴遍了大江南北,所有在文成十六年之乱中冤死的亡魂,终于沉冤得雪。”
他做了一个朝天作揖的手势,“昭昭天意、朗朗乾坤,得明主如圣上,实在是你我百姓之福啊!”
底下的听众随声附和,齐声叫好。
面纱之下,寒露微笑着,泪水却止不住地涌上眼眶。整整八年了,她的努力没有白费,父亲,母亲,整个覃家,终于洗去了叛国的污名,家人们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罢。
而她,了却了这半生的执念,终于也能按照自己真正的心意,去活一次了。
正在寒露感慨之时,那说书先生却话锋一转。
“只可惜青山仍在,美人命薄。圣上最为宠爱的嘉嫔娘娘,在叛乱中对圣上以身相护,不幸殒命。圣上悲痛欲绝,不仅以皇后之礼厚葬,还遣散了后宫,并立誓永不再娶。都言帝王绝情,只可怜这一对痴情人,令人叹惋哪……”
寒露听到这里,不禁攥紧了拳,眼里的泪珠也簌簌地滑落下来。
遣散后宫?永不再娶?李前唐这是在做什么?
难道,难道他真的自甘退位归隐?难道他真的对皇权一点留恋也没有,竟不给自己留一丝一毫的后路?
她没有想到,李前唐能做到这个地步。从前他说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她只当是一时兴起,心里存了几分希冀,却没成想李前唐真会付诸实际。
怪不得,怪不得他让她等他,原来,他早就做好了打算。
想到这里,寒露释然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茶摊。
也罢,他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便等一等他又如何?
他曾说过,等建弘成年就离开皇宫,左右不过也就是两年,江湖之大、山高水远,两年,也就是弹指一挥间罢。
皇宫内。
自从寒露走后,李前唐下了朝,就常常一个人到栖霞宫里坐坐。
这里的一切还同她在时一模一样,虽已是空无一人,独酌之时,他仿佛还能看见她在院中练剑、弹琴、陪他下棋时的一颦一笑,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才会久违地笑笑,就好像每一次面对她时那样。
四下无人之际,李建弘推开了栖霞宫的门,慢慢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有些落寞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四叔,又在想婶母了?”
李前唐听见李建弘的声音,摇了摇头,放下了酒杯。
李建弘坐在他身边,开口安慰道:“四叔放心,侄儿一定会尽快学着一个好君主,到时候,四叔也就能放心出宫寻婶母去了。”
李前唐转过头看着李建弘,抬手抚上他的头,笑着回答:“好孩子,这件事情,不着急,也急不得。”
日渐西斜,也到了一日之中栖霞宫最美的时刻。
望着远方绚烂如火的霞光,李前唐自言自语道,“我相信,她会等着我……”
半个月后。
寒露收到了清明带来的包裹,里面是一套红袖阁最高等级的“红袖”成员才能穿的衣服,还有阁主亲笔写的贺信,祝贺寒露正式晋升为“红袖”,也批准她离开红袖阁、云游四海,另给她准备了田产、盘缠,足够她锦衣玉食地过完下半辈子。
跟清明做了简短的告别,寒露便踏上了她梦寐以求的旅途。
第一站,她先去看望了小满和立秋。她们长眠于青山翠竹的怀抱之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