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道场中央,两个身穿白色道服的人正紧张对峙着,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场上这焦灼的气氛深深吸引时,一声尖锐的叫声突然划破道馆上空——
“放开我!”
任希然猛地睁开眼,一束阳光正好透过顶棚半开的窗户照了进来,落在她脸上,顿时刺痛了她的眼睛。任希然脑袋本来就晕乎乎的,又被强光这么一照,更搞不清东南西北了,直接“咚”的一声整个人重重倒在了地板上。
巨大的声响顿时把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好痛……”任希然没忍住疼轻呼出声,她还不知道自己搞出了多大动静,接着她感到裤腿被人轻轻拽了一下,又听见不远处响起一声尖锐哨声,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立刻一骨碌从地上坐了起来。
她对面坐着一个穿白色柔道服的女生,剪了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正拼命朝她挤眉弄眼,示意她看旁边。
任希然的位置在最后一排,一扭头就瞧见前方白压压一群人正扭过身来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自己,他们也都盘腿坐在地上,大部分人都流露出惊愕的目光,也有一小部分人已经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了起来。
她的视线越过层层人群,果然,端坐在最前方的白衣教练正严肃地瞪着她,而他身旁那个穿蓝色道服的中年男子脸上,却浮起了一丝不屑地笑容。
任希然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只能抱歉一笑,并迅速盘腿坐好,全场学生的目光这才重新聚焦到了赛场中央。
好在场上的二人似乎没受什么影响,比赛仍在继续。
“希然,你怎么了?”旁边的短发女子悄声问道。
“白日做梦……”任希然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心里却暗暗叫苦不迭,天知道她怎么会在踢馆赛上突然睡着了!
“做噩梦了?你看看地板上都是你的汗。”短发女子眼神关切,同时示意她看身下。
任希然这才发现柔道服里的体恤就像从水里拎出来般湿透了,她挺直后背,还能感到豆大的汗珠还在簌簌往下掉。
她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刚想说话,结果差点又发出怪叫。
“你又怎么了?”短发女子看她脸色表情怪怪的,一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一时没搞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任希然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歪着脖子一脸悲戚地看着她,“小谋,我脖子好像扭到了……”
宁小谋嘴角抽了抽:“可下一个就该你上场了。”
“那我该怎么办,弃权吗,教练会揍扁我的吧……”任希然欲哭无泪,她怕又搞出动静,只能用口型连手带脚比划一通。
就在这时,她们前方突然爆发出一小阵欢呼声,接着房间里响起了裁判的声音:“本场比赛红方胜出……下一场,白方选手,任希然;红方选手,崔淑英。请准备!”
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掌声,同时周围的学生们再次朝她们的方向望了过来,宁小谋拍了拍她的肩膀,递给她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加油!我们家希然最棒!”小谋朝她比了个耶的手势,打气道。
任希然面如死灰,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一路上她使劲活动了两下脖子,但感觉……好像更糟了。
严重到她只能歪着脖子看着对手。
“喂,小不点,你行不行?不行就认输,别浪费我时间。”台下,身材高大的崔淑英看着旁边身板比自己小了一圈的对手,已是一脸的不耐烦。
“宁教练,您这位学生的脖子是怎么了?”蓝衣教练这时也朝身旁的白色道服男子大声嚷嚷起来,眼神还有意无意地往任希然的方向睥了一眼,“……依我看八方道馆还是赶紧换位选手上场吧,不会是没人了吧,就派这么个病怏怏的小不点出来,到时我们赢了别又说以大欺小啊,宁教练,你说是不是?”
这师徒两可真是怪聒噪的!任希然被他这阴阳怪气的话气得直接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任希然的个头不矮,168的身高体重52千克,加之常年锻炼,人看着苗条却很有力量,算十分标准的身材。但一跟这专门打78千克以上量级的对手比起来就显得很“迷你”了,直接被衬成了个小不点。
“老宁,想好了吗,弃权吧?”蓝衣教练的嗓门依旧咋咋唬唬的,也不顾宁教练此时已不算好看的脸色,继续侃侃而谈,“本来临时改成无差别级就已让我们很为难了,我的学员下手没轻没重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不如就这么结束比赛好了?现在咱们两边的比分刚好7比7,你们弃权的话这场比赛的比分自然是加在我们道馆,所以——”
“我不弃权,我可以正常比赛。”任希然虽仍歪着脖子,但此刻她却一脸平静的盯着那笑容几乎快咧到耳根的蓝衣教练,与刚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台下,后排的宁小谋突然坐直了身体,这样的希然她再清楚不过了。
这场比赛应该会……很精彩吧,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