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连的几天里,我尽职尽责地担任着博士的助理,在博士的办公室与罗德岛的一些其他地点之间往复运动。
一个平静的下午,我终于得以光顾甲板上的那片独属于自己的训练场。风从这里经过,飞向远方,天空高远而望不到尽头…不知怎的,眼前的惠风和畅竟使我暂时忘记了维多利亚的夜,以及灯红酒绿之下的暗流涌动。
维多利亚算是我的第二个故乡。至于我的第一个故乡,我也不知道它到底在何方。
我向着天空中的太阳伸出手去,阳光透过指缝照了进来,洒在我的脸上。再漫长的夜也阻止不了太阳升起,黎明降临的那一刻,在夜里藏得再深的人也会被光照亮。
我熟练地使用源石技艺,操控起身边的风,让无形的风在我的手中化成有形的双刀。我挥动了一下手里的刀,一道凌厉的剑气夹着风,化成一把小巧的风刃,飞向前方,在远处又变回了风。
正当我练习着刀法与源石技艺使用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淡定地收起武器,转头看去。这次光顾甲板的竟是罗德岛工程部的那位干员。与我上次在工程部见到他的一个相同之处是,他依旧带着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机械装置。
“想不到维多利亚第一杀手竟是罗德岛的人事干员。”异客语气平淡地说。
说的是“想不到”,我却未从他的语气中读出一丝一毫的意外。
“第一,我不是罗德岛的人事干员;第二,维多利亚第一杀手这个称谓只属于我的过往;第三,你想说什么就请快说。”我回应到。
话音落下,我注意到他那似乎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礼貌又带着些许其他意味的笑意。
“不是人事干员,却做着人事干员的工作,真让人猜不透。”
“我正担任博士的助理,是博士要我和人事干员共事。”我说到。
“看来是博士的意思。”说完这句话后,他走到靠近甲板边缘的位置,面无表情地看向远处的天空。
感受到指尖霎那间触摸了些许风的凉意,我轻轻抬手,掌心升起一小片风团。
“如此清澈的天空,真是久违。”异客说到。
“天空褪去清澈,随之降临的便是无边的黑夜了。”我轻声说到,眼底似乎已经浮现出了那片陪我度过了十多年光阴的黑夜。
“黑夜…”
异客转向我,停顿了一下,对我说到:
“看来黑夜对你来说,别有一番解释。”
“我在一个华灯璀璨的夏夜里收获救赎,在一个又一个夜里执行任务,又在一个腥风血雨的夜里体会了绝望,之后杀手组织覆灭,我一个人踏遍了大半个泰拉,在泰拉不同的地方见过了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夜晚。”我如此说到。
异客沉默了一会儿。我看着他,轻声而坚定地问到:
“萨尔贡也有那样的夜吗?”
异客点了点头,说到:
“是的。黑暗的,隐藏着阴谋的夜。”
“你还记得,那样的夜会令你回想起什么吗?”我继续说到。
“黑市有一处可以瞥见天空的广场,我记得夜晚使我回想起了恩师的火葬,可当阴谋得逞,烈焰四起,我想到的却不是恩师的面庞。”
“过往如同利刃一般在我往后的记忆里划下了深深的一刀。我还记得流浪的滋味,还记得那个大叔—杀手组织的头目,说给我一个栖身之地时我内心的不安和欣喜,还记得自己满身伤痕爬出古堡,望向那没有星星和月亮的黎明前夜时的狼狈与绝望…当我站在无形的风中时,过往又似乎离自己远去了。”
我对上异客那双灰色的眼瞳,难以洞悉他目光中的神色,是对我心生怜悯,还是对我有这样的过往感到意外,抑或是揣测我所想…
但不知怎的,和他相处令我无端生出一种想要将自己的过往,将自己面对黑夜的种种所想一一道出的冲动,或许是因为我们都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吧。
“或许你该和过去做一个了断,沨。你之先前说羡慕我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我想以你的能力,你也是可以做到的。”异客对我说到。
“我想我算是做到了。但命运似乎赐予了我更多一些。在我赢得了那残忍的生存游戏的胜利,躺在医院里想着以什么理由离开杀手组织之后,我出院便听闻了‘鸮’覆灭的消息,那之后我独自一人踏上了旅途,孤身走遍了大半个泰拉。”
“我一直在寻找过去,也许我能从仙人掌和流沙的规律中找到归宿。”
“我的真实身世于我来说如同谜一般的存在,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更不知道自己的归途在何方,或许,飘过身边的风,可以给我一个答案。”我说到。
我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了他额头的源石结晶上。
“矿石病让我的未来所剩无几,我多希望罗德岛能抓紧利用我的价值。” 注意到我正在看着他额头的源石结晶,异客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