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言不合就拿箭怼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郭奉啸狂冒冷汗,口齿不清。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炸了:“快、快把弓箭放下!”
几日前的积雪早已融化,周围一圈柳树光秃秃、干枯枝丫随风碰撞发出“簌簌簌”的声响。花惊初拉弓的手被冻得通红,连忙垂下胳膊。
郭奉啸想站起来,可日头晃眼,头晕坐了回去。藤椅“吱嘎”摇晃,心里烦的不行道:“行了行了,我告诉你。”
花惊初放下手臂,挑眉。
郭奉啸总有种上套了的胁迫感,痛恨自己怎么收了这么个逆徒,郁闷道:“……下周的考试,是冬猎。”
朱紫国尚武,每到冬季无论官方和民间都会组织数十次的狩猎活动,十分寻常。若只是“冬猎”,为何会作为考试项目。
花惊初歪头,不客气的提问:“此次冬猎有何特别之处?”
郭奉啸心道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好糊弄。袖子一甩,背到身后,在摇晃的藤椅上挺直上半身,轻轻吐出两个字:“猎熊。”
花惊初没太大反应。
郭奉啸咳嗽,继续道:“冬猎,猎熊。得分评级为,杀死猎物拿到獠牙且毫发无伤者,甲等;没杀死猎物只拿到獠牙者,乙等;没杀死猎物、也没拿到獠牙但能毫发无伤者,丙等。”
顿了顿声音突然沉闷道:“……受伤者,不合格。”
花惊初惊讶:“受伤直接不合格?”心道,真是个有趣的规则。
天衍书院素来以“追求卓越”为院训,教导学子敢为人先、争做龙头。可这个规则却恰恰相悖。只要不受伤,便万事大吉。
考试嘛,六十分飘过和一百满分都是及格。只要全程稳住,合格的丙等就妥妥到手了。心里有底她缓缓松了口气。
郭奉啸躺在藤椅上,拿手挡日头道:“不继续练箭了?”
“嗯,不练啦。”
花惊初咧嘴笑笑:“承蒙师父厚爱。”
——
出了书院门口,一眼望去没几个人。
除了一棵比鼓楼还高的大树。
树枝上落满积雪,枝杈间有个黑黢黢的鸟窝。静的能听到风声和禅钟的磬音。
花惊初仰头,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呼出的白汽氤氲在眼前。许是身上的衣服尚未干透吧,打了个冷颤。
心中也无其他。今日是寻常事,明日亦是寻常事,挨饿受冻死,人间哪有欢喜时。继续朝前走,路过一片巷口时,她无波澜的内心却被几只乌鸦吸引了……
“它们在做什么?”
雪地上是鸟的爪印,似乎在啄食什么东西。
正好在巷口的拐角处,往巷口里面看,有人在朝外撒着鸟食。
两个人,一个身高九尺背对着她,头上带着素纱斗笠。一个身高七尺半,是个腰间带刀的少年,脸上有未脱的稚气。那少年与她四目对视,神情先是疑虑,再是惊恐,拽了拽旁边人的袖子。
“啊?”花惊初指了指自己的脸。
不过这少年有点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白屿也想不到,竟然看到了《水牢一夜》画本里的女主!
“这、这是认真的吗?”白屿惊了个呆。
身为贴身侍从的他,还是本能的压低了声调,但无法控制面部抽搐的表情,道:“……公子,那姑娘怎么和画本里长得一样?!难不成,我们刚到朱紫国那天、你失踪的那个晚上,就是和她在一起?”
韩陌一愣:“谁?”
饶是他,也反应了一下。脊背瞬间僵硬,冷冷道:“你说的是……那块玉佩的持有者,将军府的……”
曾经想过很多次,也许就是她。
甚至希望,是她。
白屿哪里会看错,从成百上千人中选拔出来的暗卫,除了打架斗殴的本事,就属这“识人”的本领最强。《水牢一夜》这部画作,画师技艺精湛,虽未勾勒细节但神情样貌、和小动作特征却保留了几分,所以他认得。
就是她,就是这个笑得一脸荡漾的少女!
白屿拍了拍公子的肩膀。心道,原来你小子那天晚上搞失踪,害得我找了整整一夜还被罚了半个月的俸禄……就是为了和美人私会啊,淦。
但这话不能说出口,否则会死的。
白屿:“公子,她在看你。”
韩陌今日是正常男子的装扮,哪里会想到会撞见她。心跳的厉害,手中有汗,额角也有汗……镇定如他,竟也难以自持。
韩陌:“别动。”
白屿一愣:“公子,可她再看你呢。”
韩陌:“等、等她离开。”
“哦。”白屿放开扯着他袖子的手,乖巧的点了点头。
花惊初蹲下来,看着乌鸦在雪上啄食馒头屑儿,心道这两个人倒挺有闲情雅致,竟然来这里喂鸟。伸手去,乌鸦滴溜溜转动着大眼睛没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