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昱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拒绝配合做《安如山语录》的习题，也整整三天没吃饱饭。第四天他终于饿得前心贴后背，决心起床干点事情。
沈昱在自己早年写的没有注释的垃圾代码里挑挑拣拣半天，才翻出来一个他勉强记得是跟霍布斯难题有关的。他默默嘲笑自己不写注释是自作孽不可活，在编译器里点击了“运行”。
编译器返回大红色的“错误。代码格式不兼容”，伴随着一阵阵不太悦耳的高频音效。
沈昱这才绝望地反应过来十多年前的代码用得是旧版编译器。现在时过境迁，编译器已经无法识别他的老古董了。他冷哼了一声，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星朗的Python神功。也不知道星朗神功大成没有。星朗的形象一浮现，沈昱竟然把自己逗笑了。他对着光脑短促地笑了一下，又猛然收住：自己这是饿出幻觉疯了吗？
沈昱不太想去跟送饭的警察开口要旧版编译器，更何况新版确实界面更清爽功能更全面。好在十多年来编译技术没发生啥质的飞跃。沈昱对着这个老旧代码折腾了一整天，终于把所有大红的错误都解决了，又修改了天网接口部分代码，连上模拟器，跑了一遍只剩下十几个橘黄色的警告。
沈昱草草写了个比较极端的测试程序，在写测试语句的内容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因为他只能连接天网的模拟器，这个模拟器到底有多敏感，他心里完全没谱。别说从没用过的模拟器，就说真正的天网的底线在哪，如何判定一个人思想危险，他都不甚明了。他小时候被送进精卫好像只是因为背《安如山语录》的时候觉得浪费时间而已。什么内容能百分百触发天网的最高级警报呢？
沈昱任由自己的思绪向着在天网的□□上蹦迪的方向如脱缰的野马一般飞奔，最后写下了测试语句“推翻阿波罗帝国安如山元首的统治”。
点击了运行之后还不到零点一秒，模拟器上蹦出了大红色的最高警报。这如果是真的天网，大概一架无人机已经载着能一枪毙命的武器飞来了。
这段代码显然并没能把测试程序的ID从天网监控中彻底删除。
沈昱倒是不太意外。他研究霍布斯难题的十一年间，相关脚本没写过一千也得有五百，而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哪个起了作用。如果第一次抽奖就抽中了才是真的令人意外。
不过大红色的警报倒是激发了他的好奇心。莫利教授到底为何而死？当年冻土病毒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黑历史？阿波罗帝国已经在宇宙的人类文明里一家独大，除了跟星盗小打小闹之外已经和平了百余年，又为何要在军费上做文章？
天网虽然不能直接提供答案，但看样子可以逆向科普。最容易触发警报的关键词就是帝国最不想让人民群众知道的真相。
沈昱把测试语句改成了“冻土病毒”，再次运行测试程序，摩拳擦掌等待见证奇迹。这次程序跑了三秒钟，结果连最低级的警报都没触发。
也对，冻土病毒本身并不是什么不宣之密。历史书里甚至有这段历史。如果谁想到这个就会触发警报那人们的日常生活都没法进行了。冻土病毒还得有些更具体的内容。
沈昱按照星盗的逻辑，增加了“死亡人数“。”冻土病毒死亡人数“八个字输入测试，依然什么都没触发。
冻土病毒死亡人数也确实太泛泛，教科书里也提过。沈昱记得疫情得到彻底控制的时候，死亡人数停留在了一百五十亿。那大概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当时阿波罗帝国一共有二十五颗有人类居住并且生产生活的星球，人口一共七百五十亿。一百五十亿已经不是小数目了，意味着每五个人里面就有一个死于冻土病毒。这也大概符合沈昱的感知——他身边认识的人死亡率比这个低很多，但他也知道自己所处的圈子在整个帝国享有最顶尖的医疗资源。那些比较偏远落后的星球死亡率要更高。布兰登曾经说欧罗巴星上死亡人数五亿，那么……
沈昱做了个大胆的猜测，在测试程序里输入“冻土病毒疫情死亡三百八十亿人口”，再次点击运行。
这次天网模拟器有了动静，返回了个三级警报。成年人在现实生活中触发这种警报是要被抓起来劳动教育的。
沈昱想了想，又输入“冻土病毒疫情死亡七百亿人口”，依然是三级警报。
沈昱尝试了几个不一样的数字，最后发现除了官方发布的死亡一百五十亿人口不触发任何警报，其他任何数字都会触发警报。不过小于一百五十亿是四级警报，只在系统后台做记录，没有公民能感知得到的处罚。天网模拟器甚至不一定是黑名单制度敏感词，很可能是白名单制度。只有拥有正确的集体记忆的人不会触发任何警报。
霍布斯教授去世后天网的运行方式就成了黑箱。不过触发天网警报的关键词和警报等级依然可以编辑，并且一直随着时事的动态不停的更新。负责输入天网关键词的是帝国最高情报机构，保密级别极高的单位。
如此看来精准反向科普也不现实，最多只能知道一些大概方向。沈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