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开始落雪后,兄妹俩感受到陡然增强的寒意,睡得不太踏实,翌日一大早,天还蒙蒙亮的,就赶紧起来了。
季姚用皮毛给黄鼠狼做了个可以挪动的窝,扫雪之前,她见黄鼠狼不愿好好呆在屋子里,就把那小窝挪了出来,放在檐下,供它冷时躲暖。
等雪扫的差不多,还差些收尾的活儿时,虞仲赶她下去:“去去,冷死了,快煮点汤来喝,我马上就进来。”
季姚不和他见外,很麻利地就溜下了屋,拎着黄鼠狼和小窝进了房,不一会儿,就飘来了热腾腾的粟香和滚滚的白气。
没过多久,虞仲也回来了。他拍打着身上的雪粒子,接过季姚端来的粟汤,大喝一口,从胸口熨帖到肚里,化作融融的暖意,舒服得他不由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你干嘛去?”他看见季姚端起一碗生肉要出门。
“方才烧了汤,给我坐热了,我去透透气,顺道看看熏肉。”季姚镇定地道。
“又去给它做炙肉吃吧?真是的,少吃点儿,也不怕它嘴里长泡。”虞仲嘴上嫌弃得很,手上却抓了几片蔫蔫的菜叶子递过去,“再让吃点这个。”
“好嘞!我替它谢谢哥哥!”
于是,等崇应彪到了季姚家门外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
用作熏肉的棚子里,火舌张狂,烟尘飞扬,顶上挂着的腿肉被燎得染上几分棕黑,粗犷之下,少女正背对着他,驻膝坐着,面容沉静温柔地在……给黄鼠狼喂肉吃。
崇应彪死死地盯了那毛脸好一会儿,才终于难以置信地确认:这就是殷郊和姬发带回来的那只臭屁精。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热,那黄鼠狼若有所感,在季姚拨弄火堆的间隙,忽而拧头过来,与崇应彪对上了目光。
它看了看崇应彪,又抬头看了看季姚,如此反复几次,那双豆豆眼一转,忽而锃亮起来,最后,它回身看向崇应彪,竟像是奸笑了一下!
“咔咔咔。”黄鼠狼一扭身,亲昵地倚着季姚的小腿撒娇,爪子还跃跃欲试的,想顺着她的腿爬上去,与她更亲近一些。
只是,才刚爬上膝盖,它就被季姚拎了起来。
她放下火钳,轻轻地用手钳住它的身体,眉头皱起,面上却笑意满满:“哎呀,又撒娇,又撒娇!之前说好了的呀,等开春天气暖了给你洗一洗,干净了才能和我挨在一起。”
手中小宠与地上火钳一换,季姚温柔地拍了拍黄鼠狼的小脑袋,安抚它好好待在脚边,就又要继续炙肉。
不是,连我都还没——
崇应彪忍不住走近几步,声音和周身的雪一样冷。
“季姚。”
少女闻声回头,一双小鹿眼犹带笑意,就这样直直地撞了过来。
崇应彪忍不住后退一步,口舌有些干涩,连带着说出口的话也十足十的干巴巴。
“你棚子上的雪怎么不扫?等着压塌了伤到人?”
季姚有些诧异他的话头,跟着仰头看了看,小声道:“这棚子顶是拿硬木搭的……呃,不过是该扫扫。”说着就要起身。
在她说话间,崇应彪已径直入得院内,不容置喙地阻止了她,捋捋袖子,道:“我来。”
自重逢后的几次见面,没有哪次是像今天这般平和的。
季姚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回身进去同哥哥说了一声,又拿了一些新的肉出来。这次,她没再直接举在火上烤,而是取了铜釜出来,做很精细的炙肉。
这显然是做给他的。
崇应彪很满意。
棚顶不大,他三下五除二就弄得差不多了。只是,刚扫下最后一捧的时候,底下就传来了“咔咔咔”的尖叫声——
那小黄鼠狼竟是被杠掉下来的雪砸了个正着,一整个陷了一半在雪里,正一副动弹不得的模样。
崇应彪轻巧地跳下来,怎么看怎么觉得做作,便漫不经心地用靴子踢了踢,将雪堆踢散,把它解救了出来。
黄鼠狼甫一出来,便“咔咔”叫着冲向了季姚,紧紧地贴在她腿上撒娇。
季姚用手臂摸了它一把:“没事,没事啦。”
崇应彪嗤笑着点评:“娇滴滴的仙灵。”
黄鼠狼仍在瑟瑟发抖,长长的尾巴一晃一晃,看得崇应彪眼睛一跳一跳的。
果然,没晃两下,那碍事的尾巴便“不经意间”挥掉了放在充当桌子的树墩上的木碟,而那里头——盛着季姚给崇应彪炙好的肉。
“……”
“哎哎,干什么呢!”季姚连忙一手把木碟捡起来,一手按住了仍在撒娇的黄鼠狼,抽空抬头道:“对不住啊少主,它什么也不懂,不是故意的,我重新给你做吧。”
崇应彪还能说什么?只能含恨应了。
而季姚看着地上沾了灰的肉,有些发愁地轻轻敲了下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