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闻此对视,皆有些尴尬。
丹鹿县已富足至此,连值半块银锭的一餐也算抠门了么?但看县里的基础情况,不应如此啊。
温霁昀甚觉怪异,又唤来小二,挑眉问道:“没见你们家招牌上表明菜价啊,我们点的一共多少?”
“客官,一两黑羊脯是二钱,加上其它菜。这些一共五钱。”
嗯?
烟青一时咋舌——这里黑羊脯如此便宜?竟然与长安城中价格相差千倍。
烟青细细看着那盘黑羊脯,低声询问道:“温少爷,这是宴席中的那种么,为何价格如此……差异?”
小二也是疑惑的模样:“什么差异?客官是外地人吧,咱这里黑羊脯可是一绝,好多户人家都以此为生计呢。”
“错不了。”温霁昀抬眸,同烟青确认道。又转向那小二,掏出一串钱结了账:“我们两人从外地而来,这黑羊脯自然是好吃的。”
“嘿嘿,两位吃好!”
店小二收了账,油嘴滑舌几句便离开去柜台了。
两人这才开始动筷。
“这黑羊脯如此,绝不只是地域物价之差。”
温霁昀酝酿着开口,“我本打算以我父亲的名义会一会现在丹鹿县的县令,但现在看来,我们并不了解真实丹鹿县的民情。想要能从县令嘴里套出有用的东西,还得后几日深入村民之间,先行了解大致民情。”
他顿了几秒:“烟青,一路上我给你看了许多卷宗。民众之事,你可愿意助我前去问询?”
烟青原本只是默默听着,却突然听到了温霁昀给自己定下任务,一时有些诧异。
从长安出发,已有些时日。
烟青知道此行自己身份有些难言,一路上便没有再多加疑问,只是偶尔提出一点想法,温霁昀让自己看卷宗时,也只是以为他怕自己会说漏嘴,没想到,是为了让自己去问询民众。
若自己也能出一份力,便能同从前在临仙楼的日子划分清楚些。
烟青心中微动,眼睛亮晶晶的望向温霁昀:“那,具体该如何去做呢?”
“无需急切,”
温霁昀轻声叙说:“你本就为人温和,加之村里的孩童向来喜欢新鲜事物,若能以琴艺吸引,便可循循从各家各户了解些情况。”
“弹琴么……”
烟青闻此却收了声,“但,正是因为是乐师……现在长安各处,人们亦是厌烦靡靡舞乐。我若以此出面,怕是会招人嫌。”
温霁昀方才了解烟青所想。
“我想,乐曲本无瑕玷,奈何现世非佳况。”
他深知民风所论对于乐师的影响,思量片刻:“若你心中还存芥蒂,便把此行当做是在收集此地的民乐,能传扬下去,也算好事一桩。”
温霁昀看着烟青,劝勉道:“我记得,三年前,你说过这是你的愿望。”
“没错……践行此言谈何容易。我三年间一直困于临仙楼,连进入乐府也非我所愿的明路。”
烟青喃喃开口。从黯淡回忆中抽离,谈起尘封多时的愿景,烟青嘴边挂起一丝浅浅笑意,“但现下我已身在丹鹿县。既然如此,我何不一试。”
第二日,两人先去集市街道上转了几圈。
丹鹿县不大,街坊邻里自然也都相熟。见温霁昀与烟青二人是生面孔,不免多瞧上两眼。
丹鹿县的小孩喜好在枯水滩旁玩耍,温霁昀示意自己到远处观望,烟青便寻至一棵茂密的乔木下,在此处摆上了琴,准备先自行弹奏片刻。
琴声清灵,婉转入耳。
孩童们停下手中玩乐,倒还真被吸引过来。见是生人,只敢扒在树干后面,捂着脸偷偷张望着。
“何不近些?可听得更为清楚。”
见烟青停下弹奏忽而开口,孩童们受惊般四散开来。
半晌,一个稍大点的女孩有些害羞地磨蹭到烟青旁边。
烟青笑意溢出眼眶:“为何都只远远看着,想听写什么,或许我可以弹给你们听。”
一人领头凑过来,剩下的孩童们也都近了些。
那小女孩脆生生地开口道:“漂亮阿姊,我们都不太懂。”
“是啊。”“但是好好听呀!”“这是什么?”
一群孩子们带着兴奋又好奇的表情,叽喳地讨论着。
烟青控制不住这群骤然欢快的小神兽,一时只能哑然一笑。
这倒让烟青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在这自然天地中,她与母亲一同弹奏,听着各地民乐故事。那时的自己就像这群孩童一样,天真又好奇。
“我知道,这是琴!”
不知是哪个孩提兴奋地喊了一句,一瞬间孩童们都安静下来,亮晶晶的望着烟青。
烟青粲然:“正是。”
她见这些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