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议论的资格都从未有过。“你的意思是,他们故意抬哄黑羊脯物价,以此得利?”
温霁昀点点头。虽是沉默,但他清楚事情还得一桩一桩结算。
若是急于上报黑羊脯一事,惹得丞相不快,那么军营粮晌一案必会有更多无形的阻挠,更别说会不会打草惊蛇,让司马明先一步销毁贪敛的证据。
“现下,我们还得继续暗中查。”
半晌,温霁昀道,“既然是司马明升任之后才换的买家,想从黑羊脯这条线查清楚司马明怕是有些难了。”
本以为丹鹿县各项功绩是为虚言,可一番梳理,现下不对劲的暂且只有黑羊脯,但这溢价一事与司马的干系却是愈来愈远,难免叫人心急。
烟青明白此事不易,便静下心来回想这几日。
“听丹鹿民众的赞许也是真心实意。难道司马明原来真是个好官,升了官花了眼,才做出那些敛财害军民的事?”
烟青可惜道,“变化朝夕之间,实在令人唏嘘。”
温霁昀道,“这丹鹿县现任县令同司马明是同窗,他应当了解得更多些。有关此事,只有明日我们会会县令才会有头绪了。”
*
此番温霁昀是借以温大将军名义相约,县令上心得很,令人备了一桌好菜,又换上官服正襟危坐。
见温霁昀与烟青二人走进县衙花厅,县令这才惊觉不对劲,气的胡子都快要翘起来。
“让县令久等了。”温霁昀浅笑着站定,万般自若。
“这……”
请神容易送神难。县令撇撇嘴,空有满腔怨气,也只能招待入座。他早该料到,温大将军军务繁忙,怎会突然邀请自己这个小小县令私下约见。
可这满席佳肴,账可都出在县令自己腰包里,现下来的却是个名声浪浪的温霁昀,还带着位乐师,莫不是想乱了他县令的名声。
“温家小公子真如传言不思正业,今日倒是逗到我头上了。我给温大将军面子,同你吃这一餐。”
县令大人越想越忿忿难平,直言道,“若是想借老夫这小小县衙玩乐,恕不奉陪!”
“县令大人,实在惭愧。温某白吃了这么好的一餐,自然是有事情想要请教。”
温霁昀夹起一块黑羊脯,道,“既然我的事都能传入您的耳,那不知县令大人可知道这黑羊脯的价格在长安城已然翻了好几番。”
温霁昀语气平平,言语上却步步紧逼,直教人看不穿。
“你们今日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见温霁昀提到黑羊脯,县令一愣。
温霁昀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晚辈只是不太懂,为何这里的黑羊脯仍是贱价。身为县令难道没有责任干涉,让村民们得到应该有的价格吗?”
县令压下手中的筷子,僵笑道,“说什么,交易往来,皆是双方协定好才能进行。我为县令虽掌管丹鹿县,民生交易我也不便插手卖家。”
温霁昀摇摇头,“不必插手卖家,县令大可告知村民们价格真相。不让冯家一手控价,销路也能更广些,不拘于朝臣贵族。现在长安各处只认固定渠道来的黑羊脯,他们盈利所得那可不止百两黄金。”
温霁昀挑起眉,“丹鹿县富裕起来,对你县令的仕途自然是向好的。但你有利而不为之,其后必然有更大的利益。”
“不如说说,冯家所得利益分你几成啊?”
没错,温霁昀在诈。
虽还没有确实证据,但这其中的干系,也大差不差——冯家与县令必然有利益牵涉,否则不可能如此顺理成章垄断整个县的销路。温霁昀目光牢牢锁定县令,果然对方霎时慌乱起来。
“胡诌!我,我才没有分成……”
县令声音弱了下去,继续喃喃道,“冯家已呈垄断之势,司马明一手扶持起来的黑羊脯,我自然不能断了商路!我也没有想到后来黑羊脯的价格会,会这般高昂。”
这就相当于承认事实后的狡辩。温霁昀三言两语便中要害,这县令心中当真有鬼。
烟青坐观局势,明白此步虽险但有用。可为什么县令提及司马明时,又像有了几分底气似的?难道真的与司马明有所关联?
温霁昀会诈,烟青也会。
下一秒,她的话术便在心中成了形,可惜道,“我虽不懂二位所说何事,但若是司马大人处理此事,必然不会像县令大人一般,收了钱,让冯家搅浑了买卖。丹鹿县村民是有苦说不呀……”
县令面色青红不定,脱口而出,“此事……自然经过了司马大人的同意!”
说罢,也觉不妥。他望向二人,再欲争辩些什么,只剩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