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样的他,才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改写曾经身为俘虏的屈辱命运,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
狱卒攥紧铜板,数着个数脸上重新攀上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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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给灯具换了灯芯,祐帝挥挥手屏退左右,斟酌片刻又下一子。
“这棋局朕足足钻研了三天,到现在仍是死局,裴淮,你帮朕看看可有别的解法?”
裴淮提起茶壶,淡淡一笑:“臣一介莽夫哪里懂得这些,陛下也太看得起裴淮了。”
祐帝不置可否,又落一子自顾自地念叨:“你啊,瞎谦虚什么,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一学就会,只是心思不在这上罢了。”
“好了,不苛求了,看着闹心。你来找朕,是为了近日抓捕到了玥国细作一事吧。”
“正是,”裴淮颔首,“臣和大理寺的人已经审讯过了,他一口咬定他们并无其他计划,嘴严得很。只是臣思虑再三,猜测他们应原是准备在祭祀大典上有所动作,这毕竟是近些时日最盛大的活动。”
祐帝冷哼一声:“玥国之前与我燕国争霸,如今与日俱下,一直于心不甘。近年表面交好,背地里搞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哼,属实是狼子野心,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
“只是贸然开战必将生灵涂炭,遭殃的还是无辜百姓,祭祀大典也近在眼前此时触了霉头也太不吉利。朕会派人给他们送去一份‘大礼’,剩下的就看他们的诚意了。”
裴淮抿了口茶,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一个欢脱倩影,他斟酌片刻放下茶杯缓缓开口。
“其实臣抓捕到玥国细作一事,还涉及丰阳侯之女。”
“哦?你是说...清晏,此事与她有何干系?”
“盛娘子被贼人持刀威胁,关键时刻临危不乱,协助臣一起将细作制服。臣认为,应当有赏,也算是慰藉她平白遭了这一回祸乱。”
祐帝有点意外地挑挑眉:“还有这事?倒是新鲜,这盛清晏还有这等本领。” 祐帝思虑半晌道:“朕会命人给些赏赐,以示嘉奖慰藉。”
裴淮点头称是,他本意也是觉得盛清晏经此一遭受了些惊吓,得了圣上的赏赐心里能有些安慰。
祐帝凝视他片刻,忽地笑着摇摇头:“这时间过的还真是快,从前朕印象里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孩,如今已经长成这副顶天立地的模样。”
贞远四年,乌勒再犯边境,祐帝率军亲征。
自凉州沦陷,年幼的裴淮就被俘到乌勒军营,沦为最卑贱的奴仆。他整日干着粗活被当作畜生对待,自尊被踩入泥泞践踏,身上的伤痕多到麻木。曾经关于家乡的记忆逐渐模糊却又在心底仍有余温,和他一起的熬不住的不在少数,他硬生生地挺了过来,直到燕国的军队大捷,一举攻破乌勒的驻扎地。
祐帝初见他时,他才年仅十一,旁人见了马和兵刃都慌忙逃窜,他满身脏污却不卑不亢地倔强杵在原地,伸手指向乌勒主营帐,愣是带着一批军马杀了个措手不及,取下主将头颅大获全胜。
天降奇才,这是祐帝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带着他回到了宫里。
祐帝的眼光果然不错,裴淮东征西战,屡屡立下汗马功劳。尤其是在对战乌勒时,过往的经历让他知根知底更有把握,几乎是从无败仗,风光无限。
思绪渐渐收回,祐帝捏紧佛珠,目光探究。
“裴淮,你会一直追随朕的,对吧?”
裴淮郑重跪地,言语凿凿。
“陛下的恩情臣永生难忘,必定时刻铭记在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