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也好元宵节也好,因为这董镜湖的案子和修改律法的事,芊芊团队里的人都忙得起飞,根本没时间过节。春分那天,芊芊叫来了御膳房大厨,好一顿安排,势必要弄个像样的晚宴,好好招待大家伙,把没过的节都补回来。
芊芊以前就最爱张罗团建聚餐这一档子事,公司里都是年轻人,每回完成一个大项目她和合伙人就会带着大家吃喝玩乐潇洒一番。
就她的经验而言,各种聚餐,烧烤和火锅是最能带动气氛的,火锅效果照烧烤差点,于是芊芊决定晚上就来场烧烤宴。
暮色将近,紫禁城披上了一层紫色的纱衣。春寒料峭,万物还尽是肃杀之意,此情此景,往往让人心生怆然,感极伤悲,然而乾清宫和文华殿之间的保和殿却是灯火通明,温暖如春。
大殿四周通风处架了数个烧烤炉子,有的上面烤着乳猪,有的是烤全羊,蔬菜和肉块被穿成了一串串的也架在上面考得滋滋冒油。
大殿中央摆了两排桌子,上面有各色酒水饮品,糕点水果,拌菜熟食,炭炉煨的土鸡汤、小吊梨汤、红豆酒酿等等一应尽全。
大殿里被烧烤炉子烘得暖暖的,充斥着让人口水大流的香味,董钰、宋灵毓等官员还能维持淡定,胡嫣早就蹲在烧烤架子下面虎视眈眈地等着了,郝老三几个更是口水直流,恨不得立即抽出配刀把烤全羊片下来几块吃。
芊芊今日穿了常服,金粉二色的龙纹宫装,头上插了只飞龙啸天金钿,看起来平易近人,不似平日上朝那么威严庄重,但也不失皇家身份。
今日来的都是自己人,芊芊便免了他们的跪礼,但是一干人等也都纷纷躬身行礼,齐呼万岁。
几年前,有一次公司团建,芊芊带着员工去故宫玩了一圈,当时看着那些金碧辉煌的大殿,她打死也不相信有朝一日会在里面开烤肉party。
而这个世界的皇宫与现实世界中的故宫虽然相似,但并不完全相同,其中之一就是奢华程度比故宫翻上了好几番。
芊芊环顾众人,一时感慨万千,还没喝就上了头,一手拿起金杯,一手拿起金箸在金杯上敲了敲。
这个动作是她提酒或开场的习惯,跟上学的时候一个玩的好的留学生学的,一干大臣们看着觉着奇怪,董钰小声问宋灵毓:“宋辅臣,陛下这个动作是何意?”
宋灵毓面色有些一言难尽。
这大半年,作为皇帝的辅臣兼老师,他没少看着皇帝做诸如此类的怪异举动,往常他都会板着脸加以规劝,但今天这个场合,倒也不好多说。
于是他道:“圣意岂你我可揣度?且听陛下说什么罢。”
董钰这两年不在朝野,对女帝最后的印象还停留在她顽劣的一面。这半年虽听说其有所转变,但毕竟接触的少,自问远不及宋灵毓了解女帝,当下便也不再多问。
于是,一殿的人,眼巴巴地瞪着芊芊说话。
但凡大宴,皇帝总要先说上几句,一般还会有翰林院的学士事先为皇帝写好稿子,这点倒是比现代正式许多。
宋灵毓现在也算是翰林院半个长官,有什么事都得先过他,是故他也知道并没有人为皇帝写稿。
所以皇帝将要说的话,肯定是她自己想的。
他当了半年多的太傅,很想知道皇帝肚子里的墨水有没有变多,是故看着芊芊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期待,闭气凝神地等着她说话。
只见皇帝在宋灵毓期待的目光中微微一笑,高举着酒杯,豪气道:“什么也不多说了,都在酒里!”
然后一仰脖子把酒全干了。
宋灵毓眼角一抽,坐在那老半天没动。
就这?
就这一句话?还这么粗俗?
这到底是在紫禁城的保和殿还是哪个山寨的档口?
想到这半年手把手地教书,最后就把皇帝教成这样,宋灵毓只感觉一阵憋闷,太阳穴都气疼了。
然而芊芊全然不觉,还在笑呵呵道:“大家吃好喝好啊!”
什么叫“大家吃好喝好”?至少也要说“诸位爱卿请自便”才像个皇帝说出来的话。
宋灵毓治学一向严谨,少时在书院也帮先生带过学生,就从来没遇见过皇帝这样的,且他一向认为语言规范和举止合乎礼仪是维护君威必不可少的,是故半年来在这两方面没少教导和规劝皇帝。
没想到皇帝竟是没半点进步!
皇帝确实不再是那个嚣张跋扈、侮辱朝臣,满脑男色荒唐君主了,但却是换了个方法来气他。
在一旁的董钰见宋灵毓脸色不好,打哈哈道:“陛下性情率真,也是难能可贵。”
六科官员也跟着道:“没错,宋辅臣因材施教,维护住了陛下的少年心性,实在...实在是令我等惊叹。”
六科的人没有拍假马屁的经验,安慰人的话听着比骂人还尴尬,宋灵毓无奈之下只得拱拱手转移话题道:“诸位同僚还请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