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主持夏竞的钱四喜特意派人一大早就去海府询问,海不凡面容憔悴地道:“祖父如今已无法下床,我自己去夏竞。”
说罢,转身走到病床前对海老太爷道:“那丫头到底给您想了什么办法,都这个时候了,您还不告诉我?”
海老太爷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后道:“你今日去看看就知道了。记住,什么都不要拍,你只是个看客,明白吗?”
海不凡无奈点头:“您身体真的没事?”
那一口血实在不似作伪。
“我确实被气到了,但是当初和江家商议的时候,我们就考虑到了这个结果。意料之中罢了。”
海老太爷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
手足至亲,从此陌路,即便再多的心理准备,事到临头的时候,都不会好受。
海不凡吩咐管家照顾好爷爷,随后孤身一人前往夏竞的场地。
才一坐到房间里,海不凡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寻了一处内里的椅子坐下,昨日这里满满当当,今日就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顾延宁怎么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他含笑走到海家房间前,道:“昨日我便说了,海大公子可得好好珍惜这房间,这位置,下一次,可就不一定能够有这么好的位置。”
说到这里,顾延宁用扇柄敲了敲掌心:“哦,下一次夏竞,恐怕进都进不来了呢。”
顺着顾延宁的说话声,不少目光也投到海不凡身上。
讥诮,蔑视,同情,幸灾乐祸,海不凡将这些情绪抽丝剥茧地分辨清楚,心脏不可避免地感到一阵阵酸楚蔓延开来,像一场不会再退去的涨潮。
望珊珊冲顾延宁翻了个白眼:“四大家里面,就这个顾延宁最烦人。捧高踩低,阴阳怪气。”
望煜明端起茶盏,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望珊珊:“说得不错。”
“诶,江家人来了。”
此时,江玉衡扶着江老太爷走入夏竞场地,望珊珊疑惑道:“怎么没看见江家姑娘?”
望煜明对望珊珊这爱碎嘴的性子了然,随口敷衍:“或许是觉得无趣,便不来了吧。”
话音刚落,顾翎和江意寒并排走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这天的江意寒穿着一身黑金色绣云纹长裙,发髻盘起,头上簪着成套的金簪,衬得江意寒容色大气,端庄又不沉闷。
她身边的顾翎一身官服也难言身姿卓然,面容清隽如画,举手投足有一股矜贵之气。
顾翎迎着江意寒进入了昨日空着的那间房间。
“她是何人?”
“观这眉眼,似乎是昨日坐在江家房间的江家独女。”
“那她不去江家,为什么独独去了另一间房间?”
“这我怎么知道?”
所有人都想知道,偏偏顾翎安排好江意寒的茶点之后,又吩咐人去给江意寒准备座垫,甚至还命人去取了冰。
顾延卿脸色阴郁地对顾翎道:“顾大人,这里是夏竞,不是什么取悦讨好女子之地。”
顾翎不紧不慢地转身,道:“江大小姐乃是平盛楼和快味斋的老板,此间正是为她所留。”
他声音不大,奈何所有人都支着耳朵听,快味斋和平盛楼?!
“那个日进斗金的平盛楼?还有那遍布五个州的快味斋?”
“不是,我听说那背后的老板姓陈,怎么摇身一变变成了江家大小姐?”
江老太爷笑得看不见眼睛,解释道:
“当初我不许这丫头用江家的名头做生意,本以为她不过是随便胡闹,谁知道竟然真的给她做成了,都是运气而已,运气好而已。”
江玉衡嘴角微抽,您那骄傲的语气都快飞上天了,还在这儿谦虚什么运气好呢?
吸气声此起彼伏。
“白手起家?”
“自然是白手起家。”
这一刻,海不凡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爷爷这些日子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江意寒居然是平盛楼和快味斋背后的老板?!
人说平盛楼日进斗金可不是夸张,有人粗略估算过,平盛楼一天的利润就大几千两,哪怕她一个月只开二十天,那也是数万两银子!
更别提快味斋,快味斋虽然定价便宜,但架不住每天卖的数量多,长长久久地卖下来,利润恐怕也不小。
顾延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回顾家的房间,他和顾延卿对视一眼,兄弟二人都确定,搅局的来了!
“即便她要出手,难道不应该昨日拍盐引的时候来?现在盐引已经拍完,现银也已经给了朝廷,还能有什么办法不成?”
盐引易手已是板上钉钉之事,现在江意寒再以平盛楼老板的身份出现,恐怕已经迟了。
“最麻烦的情形出现了。”顾延卿目光沉沉地看向大大方方坐在房间里的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