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七日,东岭城中议论最多的就是顾家被抄家,那些西岭顾家被迫替罪之人得以重获自由,而东岭顾家那些恶贯满盈的子弟们锒铛入狱。
连带着,东岭城尤知府也被摘了头上那顶官帽,成为了阶下囚。
东岭城百姓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东岭城苦顾家久已。
江玉衡啧啧称奇:“和顾家那一帮混蛋比起来,我觉得我自己堪称南秦楷模,当朝贤人。”
江意寒正在打点行装,见江玉衡如此清闲,不免疑惑:“哥哥不去准备行囊,安排车马,还有闲工夫在我这儿品茶聊天?”
“我们一路回楚州,该打点的你都打点了,我还需要管?”江玉衡美滋滋地往嘴巴里灌一口茶水。
“可是,我北上去京城,哥哥回楚州,如何谈得上顺路?”
江玉衡一口茶水咽了一半,呛得涕泪横流:“不是说一块回楚州?怎么又改道去京城?我怎么不知道?”
“葛施来信与我说,工部想在一些人群较多的州县修路,见我们江家工匠可靠,而且修路技艺不错,特地请我去京城商议一番如何合作。”
江意寒拿出第一封信,正是葛施交与京城的江家玉器铺子,然后由玉器铺子的掌柜寄过来的书信。
“咱们这,约莫也算半个皇商了?”江玉衡粗略将信读了,眼睛倏然明亮:“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能够和皇家沾边,连带着能够让江家受惠不少,这个道理江玉衡心里有数得很。
“成与不成还得两说。”说完这,江意寒又掏出一封信道:
“另外清湘表姐请我去京城,似乎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但没明说。”
江玉衡无奈揉头:“程家有什么事不找母亲,找你做什么?”
江意寒轻轻摇头,随后猜测道:“恐怕是清芷表姐出了什么事,否则如何轮得到找我?”
“她能有什么事?程家上上下下护着的。”江玉衡不以为意。
“能让清湘表姐写信来,自然不是小事。”江意寒道:“只能劳驾哥哥独自回楚州,楚州和林州的生意也劳驾哥哥照看一二。”
江玉衡哀嚎一声,四仰八叉地倒在榻上。
杭白从屋外进来,对江意寒道:“大小姐,顾大人请您今晚去星灯湖浮梦桥一见。”
江玉衡立刻从榻上跳将起来:“顾翎?”
他从杭白手中拿走请帖,凑到江意寒身边:“不是,这夏竞的事儿,该做的咱们都做了,明面上的顾家,暗地里的九章商会,都被揪出来了,顾翎还找你干什么?”
江意寒从他手中抽走请帖,粗略扫了一遍:“你问我,我问谁去?总归得先去见一见才知道。”
江玉衡冲江意寒挤眉弄眼,江意寒干脆转过身去不去看他。
是夜,循着长街,江意寒乘马车来到浮梦桥边,江玉衡在桥边等她,江意寒踏上桥,顾翎已经在桥上等候,脚边放着一盏灯笼。
夏夜的风吹散暑气,也吹散白日里积攒的郁气,江意寒手心泛出薄汗。
“有劳顾大人久等。”
“顾某来此不过片刻,何况有的人等多久都值得。”顾翎含笑,他那双仿佛永远淬着冰雪的眼睛染上温暖,让人恨不得溺死其中。
江意寒有些心虚地避开顾翎那灼人的视线,看向河中漂浮着的花灯,道:“值得与不值得,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
言罢,江意寒转头看向顾翎:“不知道顾大人今日有什么事?”
这客套又疏离的语气,顾翎振作精神道:“顾某只是想和大小姐聊一聊顾家。”
“当初西岭顾家饱受东岭顾家的欺压,男子为奴仆,女子为婢妾。我母亲当年,身怀双胎,因不愿意女孩受苦,生下来后将女孩悄悄送走,大小姐应该能猜到那女孩是谁。”
江意寒抿唇,淡声道:“齐姑娘。”
“没错,齐大人身患隐疾,他夫人生下来的是死胎,恰好当初齐大人与我父亲相交莫逆,故而将齐棠托付给他们家。若非如此,恐怕我妹妹如今与那顾莺并无分别。”
齐棠长江意寒三岁,与顾莺年岁相仿。
江意寒点点头。
顾翎急切道:“我之前之所以不说,是在我母亲离世前发下重誓,不扳倒东岭顾家,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齐棠的身份,以免东岭顾家随意摆布她的命运。”
“确实是父母一片爱女之心。”
“所以,顾某对齐棠并非男女之情,我……”
“顾大人,你看那两盏花灯。”
顾翎顺着江意寒手指方向看去,两盏莲花花灯肩并肩朝着下游划去,但很快,它们遇到了一个窄道。
窄道不能容许两盏花灯并肩而过,故而两盏花灯成为了彼此的阻碍,谁也不让谁。
顾翎瞬间明白江意寒想说什么。
他们有共同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