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秋轻咳了一下掩饰尴尬,几步退到了管家身后,小心看着白俟。
白俟化了形,徐徐走来,白衣若雪,气质衿贵,有礼有节。
狐王长身玉立,狐耳却未能收回去,行走间还能看见他指尖的红润,与苍白的指节对比鲜明。他腰间坠着的青玉时常隐没在衣摆里,靠近他们后仍未置一词,随手披上了老管家递过来的外衫,给少秋丢了个“你谨慎说话”的眼神,侧身走了。
少秋顿时憋住了嘴,胀得脸颊通红,跟在老管家身后亦步亦趋往白府走。
路上谁也没说话,只白俟身形不稳,几次要摔倒。
老管家在旁边扶着,少秋也没敢多问,这一憋就是三四天,她暗地里观察了白俟好几次,发现他已经修养过来了。
果然是天狐王,血总是很厚。
少秋实在想念她的小庙,终于趁着白俟逛花园时扑到白俟腿边,哭喊道:“大人啊,看在我兢兢业业为您积攒了三百年的功德的面儿上,借点儿钱给我修个房子吧!”
白俟瞥了她一眼,轻飘飘端起了茶盏,示意身边的侍从将少秋扶了起来。
他声音仍遗留些病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们做草的,就不能有点骨气。”
少秋微滞,立马挺直了身板,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停点头表示同意。
她在心里暗想,虽说她和狐王交情尚浅,这“骨气教育”怎么都不该落到她一根草头上,但她为了钱是可以从容吸取意见的。
白俟看着她,觉得她表里并不如一,神情也有些怪异,终是换了话题,又问:“我听说你有什么《妖怪录》,是不是?”
她有些奇怪,回道:“是,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白俟垂眸道:“白小白最近又发疯了,我控制不住他,你想个办法把他封住。”
少秋愣了一下,回想着白小白龇牙咧嘴的样子。
白小白虽然野蛮了些,但怎么都是白俟身体的一部分,封住血肉不是找死吗?
少秋可担当不起狐王身死的罪孽,打着哈哈道,“大人,小白大人与您是一体的,您这是……嫌他烦了?”
白俟也觉得自己说的话莫名其妙,摆手道:“算了,你不用管。”
他又召来了管家,“带她去领些银子,帮着盖她的小庙。”
少秋听着开心,面上的喜色收敛不住。
白俟只瞥了一眼,竟吓得她不动了。
白俟也是个识趣的,沉默着走了。他不爱给别人添麻烦,也见不得有东西在他面前吓得抖来抖去,眼不见心不烦,不如远离。
这只草精,风吹一下就呆得不行,遇到危险只知道变个草笼子把自己盖住,要不是妖怪录护着,早就被大妖撕了。
他有点嫌弃。
少秋不管,她万事不放在心上的,高高兴兴去领了钱,拿上了就飞奔出去,连白俟给她找的妖工都没带上,出来后重新挑选了个地方,移走了她救来的猫猫狗狗,指挥着小草精,几天就盖起了几间小屋。
门口的香坛一设好,她就看见一只蓝色的蝴蝶飞了过来,它似乎有些脱力,几次下坠,却又撑着一口气飞了起来,最后落在一束枯草边。
少秋走了过去,将手放在它旁边,那蓝蝶扑闪几下翅膀,飞到少秋手上。
少秋想不起来是否见过这种精怪,带着它先进了屋子里。
她抱起了四仰八叉躺在她椅子上睡觉的猫咪,坐在桌案前翻看起了《妖怪牵引录》。
这录子是她走访山川时就带着的,记录了她听到的或是看到的妖怪,离世的妖怪已化作妖怪录上的一封成为永远的记忆了。
偏这一只蓝蝶,她没见过,还是纯色的,更是稀有非常。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拉扯声。
一声大叫,“我不要!”
少秋抬起头,站了起来,将猫咪放在一边,护着蓝蝶出去看,正好与进来的狐七撞了个照面。
狐七尬笑着想要把白小白从门口拖进来,一直都没成功。
少秋看他们僵持不下拍了拍门框,“嗨,嗨,门要烂了!”
白小白不动了,先是露出一双狐耳,再是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睛,他垂着头,十分委屈,狐七抓住机会把他抱了进来。
狐七道:“少秋大人,小白大人就先交给你照顾了,他没什么事了,只是最近需要些安抚,我们都忙着,没时间照顾小孩儿,还请您多担待。”
少秋还未开口,狐七就进了屋子。
少秋道:“我要出远门,可能来不及照顾他。”
狐七像是听不出来少秋的不情愿,仍是自顾自道:“没关系,大人知识渊博,说不定还能帮上你的忙,就是现在神智不清,控制不住自己的形态。”
白小白显然听不得别的妖这么说自己,张口咬在了狐七的腕上,可是狐七戴着腕甲,差点磕掉了他的小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