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3)

见不到亲爱的爹爹、母亲、阿娘了!

“走罢!”萧振纲阖眼片刻,一狠心道。

……

六岁的萧红玉蜷着身体,挤在逼仄的小桶中动弹不得。头顶上覆盖的密密匝匝的果皮烂蔬,散发出阵阵馊腐的气味,让她几欲作呕。

但她按照爹爹教的那样,紧紧抱住膝盖一动不动,在晃晃悠悠的小桶中竭力维持着平衡,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发出任何一点细小的声音。

靠近她鼻子的桶壁上,有个很不起眼的小洞,带来些微新鲜的空气,使她不至于在充满馊腐的狭小空间中窒息。

她小心翼翼地略低下头,动作极为轻缓。将一只眼睛紧紧贴在小洞上,谨慎又紧张地向外看。

原来已经出了府。萧红玉从未想过,第一次迈出萧府大门,竟是以这样狼狈的方式。

“什么人?挑的什么?去哪里?”忽然一声暴喝,吓了她一大跳。

“回军爷,小的是萧府膳房的杂役,每日晚间将些果皮烂蔬挑去城外垃圾堆倾倒,以免府中滋生蚊蝇。”挑桶的仆役答得熟练又小心,语气讨好。

“别去了!萧家众人,今晚不许走脱半个!”那军卒恶狠狠道。

萧红玉一颗心蹦到嗓子眼。果如爹爹所说,府外早已布控森严,出不出得去还未可知。

“休要妄言!走漏风声!”暗处又走来一人,似乎等级高些。

那人板着脸,说:“已盯了萧府这么多日,这杂役每天此时出入,又非萧府中人,拦下反倒打草惊蛇。”

军卒又惊又怕,自知失言,赔着小心道:“那头儿您说怎么办?”

“且让他去。待他一出城,即刻关了城门,别让他回来!最近城中常有夜间聚殴,城门早闭是常有的事,不会起疑。”

那军卒又小心道:“那要不要查一查挑的东西?”

“蠢材!凭那两只小桶,便是十岁瘦弱孩童也藏不进!萧家众人,均已造册,最小的儿子也已是十五岁身材高大的少年,有什么好查!”

军卒连连应喏,不敢再吱声。

仆役忙道了声“谢军爷”,声音有些哆嗦。他挑着两只小桶继续向前走,又按萧振纲提前教的,脚下还故作惊惧地踉跄了两步。听见这样的大事,如果太过镇定,反倒令人生疑。

经过那军卒身前时,军卒两道目光如剑,向桶中扫视过来。

萧红玉头皮发麻,强自镇定,死死稳住身体,半分也不动弹。

只见那两只小桶连盖子也没有,就那么大敞着口,馊腐味迎面扑来。

那军卒连忙掩了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出城门时,有惊无险,又过一关,这才到了城外的垃圾堆后。

早有一位扮成果农模样的人等候。

他悄无声息地接过萧红玉,放在背筐中,盖上透气的罩布。专拣山路小径走,好一番跋山涉水,才将她安全无虞地送到了离京几十里的陈家村。

陈家村是个地处山坳的小村庄,四面环山,极为偏僻,消息闭塞。

养父母是几年前投亲来到陈家村定居的。他们对外宣称,她是他们当年在投亲路上走失的孩子,如今终于找到。

村民早就知道他们曾有孩子走失的事,因此并没有人怀疑她的来历。萧红玉得以在陈家村安定下来。

萧家被诛的惨状她并未亲见,皆从几个月后他人绘声绘色的讲述得知。字字如同利刃,狠狠扎进她的心脏,使她一次次痛彻心扉。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常胜将军萧振纲,竟是个外通北枭国的大叛徒!”

“听说他以前打的胜仗,都是和北枭国说好的假仗!为的就是把他扶持起来,谋逆篡权!”

“啧啧,幸好今上英明,识破萧逆奸计!听说萧家九族一百多名反贼,被砍瓜切菜一样尽数杀了!刑场血流成河,真是大快人心!”

“岂止!还有他家的婆娘,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充为官妓!那些太太小姐们,平日里养尊处优,娇得什么似的,如今却千人骑万人睡!嘿嘿!”

……

手心传来一阵尖锐的痛。萧红玉低头,松开紧攥的手掌,玉印方正的棱角,在掌心抠出了一道红欲滴血的深痕。

十二年了。

十二年之久,人们已很少再谈论起萧家。偶尔说起,也不过是轻蔑到戏谑的语气,骂一声“恶有恶报”。

人们根本不在乎事情有没有另一种可能,更不在乎自己的评价是对是错。

有另一种可能又如何?萧家谋逆早已盖棺定论,萧逆同党更是被尽数铲除。就连已故孝慈皇后的嫡子也不能例外,被废了太子之位,几年后死得波澜不兴。

评价错了又如何?萧家男子,无论老少皆已死绝。就算是一段冤案,也已是无人再提、更无人翻案的一桩铁案。

而这样令人窒息的境况,早已被当年的爹爹、嫡母、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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