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 / 2)

为难地说:“果然被你看出来了。但不是舍不得颜体的厚重,而是我本性只与颜体契合。非要矫揉做态地写赵体,便与我心意相违,就使出十分力气,也只能写成这般模样。”

萧红玉笑吟吟道:“原来将军是为了挑战自我。既然写得不满意,又为何唤我来看?”

陆廷山一身盔甲,笑起来却像个公子般贵气又温和:“上次罚你,落你心中埋怨,我岂不知。今天我一时起意,学写赵体,却写成这副怪模样。本想直接扔了,转念一想,倒正好找你这得赵体精髓的人来看,给你一个奚落我的机会。可见东西虽诸般皆好,却并非适合每一个人,譬如我,就只能一心练与我契合的颜体罢了。”

萧红玉听了一半正想笑,又听到后半句,心中一动,似有所悟。

见她神色,陆廷山又继续说道:“我比你粗重鲁钝些,故而练颜体。似你这般文质彬彬,性情又机敏灵巧,若练颜体,恐怕也难得其意韵。字体虽无高下,却有契合与否。唯有合适的人练合适的字体,才能得其真味。”

“将军说的是。受教了。”萧红玉点头道。她从小顽皮,性子不专,练字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练习的字体都是陈阿福为她挑选的,并没有像陆廷山这样往深里思索过。如今想来,陈阿福让她练习的几种字体,倒都正如陆廷山所说,风格偏于灵巧俊逸。

陆廷山将宣纸翻折过来,不经意般问:“听闻你这几日在学习骑马。学得怎样了?”

一提起骑马,萧红玉立刻神情兴奋,眼睛发亮:“将军推荐我向张四学,果然没错。张四教得极好!我如今骑马也算过得去了,打算开始练兵器了。”

“张四虽性格暴烈,人极聪明。是以我让你向他学。不聪明的人,或许自己能凭天赋学好,却一定总结不好,更教不好别人。”陆廷山笑着打趣,“那再过阵子,你就可以骑马护卫将军了!了不得!能文能武!”

萧红玉甚是惭愧:“将军莫要嘲笑。我已拖了这许久后腿。”

“不是坏事。知耻而后勇,否则你哪有这么大劲头学骑马。”陆廷山又不经意问,“打算学什么兵器?”

萧红玉略一思索,答道:“学长枪。”

“好。”听她答得如此干脆,陆廷山的笑容里有些欣慰。

从陆廷山的营帐走出来,萧红玉顿时感觉脑子清楚了不少。困扰了她一天的问题迎刃而解!

原来重点不是去分析比较各种兵器的优劣,而是看兵器与自己的契合度如何。那就毋庸置疑了!

弓箭虽猛,她却无那样好的臂力,难以持续为战。战刀虽快,近身搏击时她身为女子,力量上劣势明显,难以取胜。惟有一条长枪,既轻便灵巧,又可将敌人拒于远处,只要枪法练得精熟,照样可以直取敌人面门,提高杀伤力。

就像是上天为她送来释疑解惑之人,陆廷山分明句句在谈字,听在她耳朵里,却句句都在谈兵器。而陆廷山说的这番话,似乎放在什么事上都说得通,真是大道至简。她脚步轻快,心情愉悦,对陆廷山的观感一下子又好了许多。

陆廷山独坐案前,将折好的宣纸复又摊开,拈起毛笔,试着又写了几个赵体字。果不其然,还是一样古怪别扭。

他搁下笔,沉吟片刻,眼角眉梢都浮出淡淡的笑意。萧宏昱这个人,又文弱又大胆,又机灵又执拗,还一身好才华,挺有意思!

若不是在军营相识,又身为军纪严明治下有方的副将军,与他有天然的等级之隔,横竖非将他拉去喝一顿大酒不可。然后再来一番酒后即兴写字,互相比试欣赏一遭,还可以议论一通古今文章人物,想想都畅快。瞧那个张四,之前与萧宏昱颇有龃龉,如今两人也厮混得兄弟一般,互相赏识,有说有笑。

他叹一声气,拿过案头的兵法书籍,一头钻进去潜心研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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