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玉吃完晚饭,回到赵赓营帐前,赵赓的另几位亲兵还在进进出出地忙碌。
营帐外的空地上,还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床架、床板、水壶、地毡等物。
萧红玉连忙上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回来了。你们忙了半天,都去吃晚饭吧,有什么活交给我。”
“我们刚吃过了。”亲兵长笑着说,“将军说了,你的任务就是把伤员照料好,这些事不用你。”
眼看赵赓的营帐收拾得差不多,几个亲兵又赶紧开始扎起自己住的营帐。
夜已经有些深了。
月光朦胧,油灯昏暗,亲兵们凭着经验,边用手摸索着边扎帐。
好容易弄好,又忙活着把堆放着的杂物一样一样搬进去。
萧红玉也赶紧和他们一起,将东西搬的搬,抬的抬。
亲兵长举着小油灯,不停地提醒:“小心脚下,慢点,别磕着手。”
亲兵的营帐陈设简单,除了床基本上没有其他物品,也没有摆放的讲究,很快就将那一堆东西唏哩呼噜都塞进了营帐。
然后就三下五除二地搭床架,安床板。虽然光线昏黑,但亲兵们久惯军营,手脚麻利,一会儿就搭了好几张床出来。
搭到第四张时,亲兵长首先发现不对劲。
营帐里一向是六张床,且还有穿行的余地。这才搭到第四张床,却已逼仄得快要无处下脚。
第五张、第六张床往哪儿支?
“哎,兄弟们,你们看看,是不是营帐扎得不对?没撑起来?怎么小了这么多?”亲兵长疑惑地说。
经他一说,另几个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手忙脚乱地把床架床板先搁一边,就又是一根根查看帐杆,又是一处处俯身摸地钉。
无奈光线实在太黑,一盏小油灯提到东提到西,凑在眼边,查了半天,头发都快燎了,也没找出问题在哪儿。
众人正焦躁间,赵赓笑呵呵地走了进来:“怎么样?都收拾好了么?”
亲兵长忙回道:“不知怎地,营帐没扎好,还有两张床支不下了。正在调整营帐。”
赵赓环视一圈,见营帐里狭小昏暗,一摆手道:“夜已深了,无谓再折腾,将就一夜,明日再调整吧。虽然今日大捷,也不可太晚休息,伤了精力。”
他又往里走了两步,见搭起了三张床,第四张还未搭好,当即说:“先搭四张。廷山还在忙,小武在他那儿听吩咐,索性给他送张地毡去,让他在廷山的营帐里囫囵一夜。”
他又转头看着萧红玉:“我刚拟好奏折,明日一早八百里加急送往京中,你帮我誊一份,也拿张地毡去,誊完就在我营帐里将就一夜吧。其余几人,早些歇息。”
众人本就累得只想躺倒,又听赵赓亲自发话做了安排,自然无不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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誊完奏折,已是子时过半。
萧红玉虽然困倦已极,还是强打着精神,一字一句地念给赵赓审听。
赵赓在奏折里,报告了这次取得的空前胜利,并再次要求补给,催促军医和药材。
最关键的是,他分析了当前宣军与北枭军的最新形势对比,并在此基础上,提出通过两至三场战役取得全面胜利的设想和谋划。
军情瞬息万变,更关乎大宣国运,怪不得要连夜写就,八百里加急。
赵赓眼中早已布满血丝,酸痛得很,手揉了又揉。却一丝不苟地听完奏折,又沉吟半晌,最后下定决心般点头道:“就这样。”
他起身到长案后,拿出特制的封套和自己的印鉴。正打算接过萧红玉手中的奏折,萧红玉却轻声道:“将军,让属下来吧。”
她熟练地装好封套,用了印,又在特定的两处写上该写的内容,然后递给赵赓存放。
赵赓看着她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有些惊讶,疲惫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
放好奏折,赵赓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声音里全是疲倦:“宏昱,你铺上毡子,卸甲休息吧。”
说着,就走到自己的床前,眯瞪着眼,脱下穿了一整天的金色铠甲。
萧红玉这时松下精神来,感到头脑一片昏沉,困得浆糊一般。
她应了一声,便将毡子潦草铺在地上,背对着赵赓,开始脱盔卸甲。
她把铠甲放在一边的地上,打算将里衣从裤腰中拉出。
每天早上,她都会将里衣的下摆系在裤腰里,这样穿铠甲时方便利落一些。睡前,再将里衣悄悄从裤腰中拉出,以免腰部收得太紧,显出她和其他人不同的身段来。
女子从军,危机四伏,临渊履薄,不可不慎。这个动作,已成为固定流程一般。
她闭着眼,半睡半醒地拽出里衣的下摆。
一个小小的东西忽然从里衣中掉落,骨碌碌滚了几下,正停在赵赓的脚边。
萧红玉顿时睁大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