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的诸多蹊跷,都明显地指向——宣军中有内奸。
毫无疑问,得从陆廷山被劫入手查。
萧红玉费尽思量。陆廷山那样的好武艺,怎会被劫得毫无声息?
除了必定是宣军内部的人动的手以外,一定还做了其他手脚。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用迷香等物,将陆廷山迷昏了。还有一种,在饮食里动手脚。
若用迷香,则须有人接近陆廷山的营帐,再将香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去。以陆廷山的警觉,这种操作很有难度。
那么,最大的可能性,还是有人在饮食中搞了破坏。
萧红玉虽然心中已有了几分数,眼下凌晨天黑,军心又乱,不宜再生变数,便按捺住心中焦急,说:
“各位稍安勿躁,都回去睡会儿。如今奸细还在我们军中,倘若乱起来,岂不正中其下怀?处理内奸,救两位将军,都非一时一刻之功,第一须稳住军心,第二须各位养足精神。我看咱们还是镇定一些,天亮再细细商议。”
两位校尉和各兵长也非蠢笨之人,听了她对于有内奸的判断,已经冷静下来,稍一深思便觉十分有道理。加上人人皆知萧红玉一贯是两位将军的智囊,对她向来比较信服,便都歇了争吵之心,安静下来。
“此事各位心知肚明,万不可声张,以免打草惊蛇。”萧红玉又不放心地交待了一句。
众人皆说:“宏昱兄弟放心。”便各自散去回营。
人一走,季小武便冲上来,拉住萧红玉的胳膊,焦急道:“怎么抓奸细,你已有了主意么?将军那儿可耽误不得!”
萧红玉拍拍他的手背,温声道:“放心,此事不难。适才人多,我唯恐泄露了风声,故而只说了一半。”
她又如此这般地和众亲兵商议了一通。众人有了主意,心中稍安,便各自囫囵打了打盹。
天刚蒙蒙亮,六位亲兵就全副盔甲兵器地出了营帐,喊上两位校尉和各兵长,又带了些得力的兵卒,二话不说直奔火头军。
火头军的二十余号人才刚起床,有的还在迷迷瞪瞪地洗漱,有的还没来得及穿戴整齐。众人呼啦啦地闯入,他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是一脸茫然。
再一看,众亲兵和校尉手中都拿着兵器,脸色铁青,便有些疑惧起来。有两个胆子小的,甚至吓得双腿直打哆嗦。
众人将二十余号火头军驱在一处,季小武便冷声开口:“现已查明,陆副将军的饭菜残渣中有毒。奸细就在你们之中。谋害将军,军纪当斩。若你们指认出具体奸细,能证明自己清白便罢。若不能,整个火头军按谋害将军罪论处。”
话毕,那两个胆小的已瘫软在地。其余人也都面如土色,冷汗涔涔,互相看来看去。
其中有一个脾气爆的,怒喊一声:“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害了陆副将军还不够,还要将俺们也都害死!你快自己站出来,否则,俺到了地下也不放过你!”
“就是!快自己站出来!难道让这么多人陪你一起死!”火头军众人彼此打量,眼神愤怒而怀疑。
众亲兵、校尉和兵长一言不发,神色冰冷,审视的目光在每个火头军的脸上一一扫过去。
众火头军已开始不停地互相质问和辩驳清白:
“是不是你?你昨日掌勺炒了两个菜!”
“天地良心!我不怀疑你,你倒怀疑起我来了!你从来躲懒不爱洗菜,昨日倒勤快地抢着洗菜!”
“你只说不是你就是了,怎么又掰扯起我来!我勤快倒勤快出不是了!不是菜的问题,那就是米饭的问题了!”
“别看着我!我就是淘了淘米,然后就去收拾垃圾了!其他一概没管!”
萧红玉仔细地听着他们每一句情急之下的自我辩白,渐渐弄清楚了每个人的分工。弄清分工本不是难事,但直接问的话,唯恐有人有心遮掩或包庇,不如这样辩出来的真实可信。
她走到季小武身边,低低说了几句。
季小武冷声道:“你们五个,到底是谁害了陆副将军?还是五人合谋?”他指了五个人,分别是淘米的,煮饭的,洗菜的,炒菜的,打饭菜的。其他人在一团乱的质疑和自辩中,明显连饭菜的边都没摸着。
那五个人顿时慌了。范围一下子从二十多人直接缩小到五个人,每个人都仿佛有洗不脱的嫌疑。恨不得浑身长嘴,来解释自己的清白无辜。
其他人却松了口气。看来还不至于滥杀无辜。
摆脱了自身的嫌疑,那十来号人才有了闲心,边挨个打量这五个人的神色,边暗自忖度究竟哪个才是奸细。
萧红玉也一直在细细打量。心中却暗生疑窦。那五个人虽然神情慌乱,却一直是理直气壮又冤屈莫名的神色。没有人心虚,也没有人哑口无言,甚至互相指摘之中也没听出真正的问题。
这就奇了。要想一个人的罪恶不被包庇,最好的方法,就是将这群人都置于罪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