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世间的缘分就是奇特啊,你的贴身婢女竟是当朝公主,而雪柔的随从则已成了天子……”
都出了御书房,高长仲的嘴依旧没有闲着。
且他总说起宋千凝,似乎除了宋千凝之外,他就没有其他话题了。
“你当时应该瞒得很辛苦吧?”
“也没什么……”
苏兰承了解他的性格,高长仲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你当初应该告知我真相,太不够义气了。”
“事关重大,我不想连累你。”
苏兰承的视线望着前方,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他们从御书房出来,正走在出宫的道上。
二人并肩走着,聊起了一些往事。
“你和皇上方才提到公主……公主她怎么了?”
苏兰承在御书房的时候就很想问这件事,但碍于他插不上话,只好沉默。
“哦,那个啊,前几日皇上约我去骑马,公主也在,但有匹烈马没有看好,突然闯出来,公主躲避不及,从马上摔下来,幸好无事。”
高长仲说话之时眼睛是看着前方的,他没有看到此时苏兰承的脸色已有了变化。
男人的心头一片凌乱,一瞬间失了神。
苏兰承已经听不进高长仲的话了,现在他的心里只有宋千凝。
他想去看她,却又害怕见不到她。
她如今已恢复身份,他要想见她一面恐怕很难。
且不说如何见她一面,她还要愿意见他。
她若不愿,而他便只能吃闭门羹。
苏兰承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没有付诸行动。
那日夜里,苏鸣把儿子叫到书房,说了很多关于苏府兵权的事。
“我是想把兵权交给你,但皇上还未同意。皇上还很年轻,可能对苏府的兵权有些看法,你在朝为官,平时做事要多加小心,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苏鸣手里练着书法,头也未抬。
苏兰承则端正地坐在父亲的书房里,仔细听着父亲教导。
“是,儿子知道。”
四四方方的房中只有他们父子,烛台上火光摇曳,映照着他们极为相似的容颜。
只是苏父年事已高,容貌早已没了年轻时的风流倜傥。
大将军饱经风霜,手中拿的是杀人的剑和号令千军万马的权。
而就是这经历了无数生死的男人,回到家中也只是个普通人。
“关于救下永乐公主、以及私藏公主一事……”
苏鸣还未说完,苏兰承便起身跪下。
“儿子知道这样做不妥,但当时事态严重,儿子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便是对公主见死不救。”
“为父不是那个意思,你先起来……”
苏鸣提了提握着毛笔的手,叹着气道。
“为父认同你的做法,你是正确的,咱们苏府世代忠良,对不起谁、也不可对不起苏家世世代代所效忠的忠义。”
“是。”
“还有一件事……”
苏鸣放下手里的毛笔,放松地靠回身后的椅背上。
他双手放在桌面上,眼神望着前方的苏兰承。
“我听你母亲说过了,你和永乐公主的事……”
苏鸣面色淡定,他得知这件事后也并不怎么吃惊。
毕竟自己儿子已成了人,面对女子自然是会有反应的。
更何况永乐公主倾城绝色,风姿绰约,正常男人都会为其倾倒。
苏兰承将她私藏在自己院子里,与她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也是在所难免。
“我和你母亲的想法一致,都不认为你能低下自己的身段去做公主的驸马。”
苏鸣开门见山道,知子莫若父,所以他一开始便不看好苏兰承和宋千凝的情感。
“所以为父的意思是,你忘了永乐公主,就当她没来过咱们苏府,于公,我想永乐公主也不愿提起此事,恐怕这事对公主来说也是一种耻辱;于私,对你、对苏家也是好事……”
“我和你的母亲商量过,决定择日上梁府给你说亲,你和雪柔不但年龄相仿,且门当户对,如此良缘咱们应该好好把握才是。”
“是……”
苏鸣后面还说了很多,但苏兰承已经没有心思继续听下去了。
他如木头似的回着父亲,也尽量让自己平静。
苏兰承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父亲书房的,只是当他回到鹤云轩的时候,他才因为夜晚的寒凉气温而回了神。
忘记宋千凝,他做得到吗?
苏兰承扪心自问。
他找不到答案,也不想自欺欺人。
男人坐在死一般寂静的房中,没有掌灯,也没有焚香。
屋内昏暗,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