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楼,宾客盈门。
正中央戏台上,一身霓裳羽衣穿着的歌女,用悦耳的嗓音唱着忧思曲,座上宾客皆听得摇头晃脑,好不陶醉。
方映渔坐在角落的席位上,面前摆放了笔墨纸砚,零零星星写了几个字,又似乎不满意,将纸揉成一团,扔在了脚边。
那里,已经堆了好些个纸团了。
抓耳挠腮之际,如月嚷嚷着走了过来。
“姐姐,打听到了,我知道那位贵客是谁了。”
忧思曲一段接着一段,琵琶也是一声接着一声,偶尔停顿片刻,如意楼中一片寂静。
如月这一声大嗓门,便在停顿时,顿时惊扰了周围不少人。
方映渔捂住如月的嘴,提醒道:“不想被丢出去,就小声些。”
琵琶声又起,盖住了嘈杂的低声。
因为靠得近,如月能清晰听见方映渔的话语声,并且在方映渔放开她后,她凑过去,小声说道:“那位贵客是刚被封号的旭舜王,这次来将军府,是为了选妃。”
方映渔一脸茫然:“什么旭舜王?选什么妃?”
如月叹道:“姐姐,你前些时日溺水后身体欠佳,不知道皇城中发生的大事。”
如月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这边,才继续说道:“我们的老皇帝,这些年来一直无子嗣,前些日子,他不知从哪儿接回来一个腿脚不好,还总咳嗽的病秧子,封了王爷,还在皇城内给他选妃。我听说,这王爷以后可能会……继承皇位,而王妃就会是皇后了。”
“……听说,你都听谁瞎说?”
“真的,姐姐,我没骗你,你想啊,不然吕氏为何这般重视那个病秧子王爷?不是为了让夏彤和妙彤能入后宫,还能是什么?”
吕莹华是将军夫人,夏彤和妙彤二人作为将军之女,算是皇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即便是不去当这后宫傧妃,也可在皇城中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公子成亲。
奈何吕莹华如狼似虎般盯上了王爷这门最好的亲事,不想松口。
如月道:“吕氏赶你出府,就提防着王爷看上你,坏她好事。”
方映渔无语道:“这王爷去了那么多户人家选妃,想必极为挑剔,怎可能会看上我,况且,我还有婚约在身。你和嫂子一样,总是想些有的没的。”
“我可不是胡乱揣测,依吕氏的性子,估计就是这么想的。”如月道,“想当年老夫人可是皇城中第一号大美人,你的面貌随了你娘,自然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而且,当初吕氏能与将军成亲,还不是觉得将军长得英俊,可惜生下两个姑娘,全随了她的长相,不好看。”
方映渔的大哥方望旌与吕莹华的故事,方映渔听如月讲过。
这吕莹华原本是北边游牧一族,在当地还算富裕,方望旌是在一次与敌国大战后,受重伤落难遇到她,那时方望旌昏迷不醒,是吕氏一家照顾他养好伤,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方望旌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在伤好后,询问他们,想要什么。
那时,方望旌并未透露自己身份,因受过重创,被吕家捡到时一身破破烂烂,就像是个乞丐。
因此,吕家对他的报恩之举并未放在心上。
但吕莹华却不一样。
如月说,她曾听到吕莹华与夏彤和妙彤聊起当时的情形。
吕莹华一开始并未看上方望旌,甚至觉得他身上脏污,不愿靠近,后来方望旌洗净身子,露出俊朗面容,她才变得殷勤起来,给方望旌端水送饭,还贴心喂药。
便是在这期间,吕莹华看出了方望旌不矜不伐,温柔敦厚,与一般乞丐不可相提并论,不过,这还不足以让她动心。
后来,方望旌伤好之后,吕莹华知道他要走,心中隐隐有不舍,又恰好当时,有媒人上门提亲,对方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大汉,皮肤黢黑,若是换做以前,吕莹华没觉得哪里不好,可跟方望旌一对比,她便开始嫌弃了。
于是,她打定主意,要方望旌娶她。
可吕家认为方望旌只是乞丐,根本配不上吕莹华,吕莹华却觉得方望旌身上那股气势,绝非乞丐,屡屡逼问下,方望旌才坦白,他是护国将士。
吕家得知其身份,才终于松了口,让吕莹华嫁给了方望旌。
如月讲述这段过往时,还愤愤不平,认为吕家这是挟恩图报,将军其实并不喜欢吕氏,但将军他一言九鼎,说了要报恩,吕氏以亲事相逼,他也只能同意。
可惜不管其中有多勉强不如人意,这些陈年旧事,都已成定局。
方望旌与吕莹华成亲后,将吕莹华接到皇城,后来又有了两个女儿,只是因他常年不在家,两个女儿被吕莹华教得性子刁钻古怪,让人头疼不已。
如月顿了顿,又道:“这位王爷的确有个怪癖,选妃本是各个名门望族,递交画像便可,可他却非要一家一家去拜访,见了小姐们还不够,还要一一验证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