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个,株连斩首数百人,从他们的府邸里搜出来足有数千万两白银!太师却坚信,他们是因言获罪?”
“我执政七年,废去各项旧税二十九项,去岁蝗灾遍野,可临国却是五国中唯一一个没有爆发饥荒动乱的!太师却认为,百姓依然不堪重负,民不聊生?”
这时一个声音插嘴道:“没有饥荒,是因为我们主君救助灾民,开仓放粮!”
“呵……是啊,你们主君用三千斛粮草,救了全临国百万人?”她笑出声来,双手轻拍,“真棒啊,看来临国百姓都是仙人,饮风餐露就能饱腹,多好啊。”
“闻太师还记得,我为什么要追杀你吗?”她看向面色已经发青的老者,“太师这一身好简朴,一身素袍,没有半点花纹织金,可是太师忘了,你这一身云锦,已价值千金!”
“我的军队顶不住你们,是因为去年为救蝗灾开仓放粮,今年为保耕种解甲归田。我没有粮,也没有人,所以输了。”
“你们呢?你们为什么有足够的粮食,有足够的兵士?!”她厉声喝道!
在她对面,一众人已经是哑口无言,却又一个个愤恨地盯着她,攥紧了手中的兵器。
闻太师此时也不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和善面孔,板着一张脸,咬牙说道:“不管你说什么,今日你都要死在这里。不管真相是什么,史书之上,只有赢家说的话!”
“还是这样看你,更顺眼啊,闻太师,”她冷笑着回应,“史书工笔?谁在乎那些东西。我要的,是你们的命!”
不知从何时起,高塔之下的哀嚎声中,夹杂了一些细碎的,火焰燃烧的声音。
不好!闻太师那双一直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大,他转过身,踉跄着往楼下跑,可是扑面而来的确是炽热的火舌,将他连连逼退了数步。
整座塔都烧起来了!
“你,你刚才是,摔杯为号!你的人早就在下面布置好了,要引我们上楼,再烧了这里!”魁梧男人瞪大了眼睛,怒吼着“你这个贱人,你怎么敢!”
她看着很快骚乱起来的一众兵士,畅快地笑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只小酒盏,一饮而尽。
“这里没有玉玺,你只是一个引我们入局的饵!”闻太师恨恨道,瞪着她“你早知道,自己是活不下来的。如果这里是一个局,那么那些说你杀了小皇帝的情报……”
“也是假的。”她接口,神色慵懒。
“祈月!临国可是灭了代国,是你的灭国仇人!你如今竟然用自己的命去救仇人?!哈!到了九泉之下,面对你的父兄,你就不觉得羞愧吗!”
她笑盈盈地看着已经被恐惧和愤怒扭曲了神智的众人,漫不经心:“救他?我不过是,不想让你们赢得太顺利了。你们攻打天都城,举得不就是一个‘除妖后,清君侧’的名头吗?
如今,小皇帝和玉玺,我都送走了。你的那位主子,可没法顺理成章地‘接受禅让’了。想必不久,得了新的‘天下大义’之人,就要来除他这个乱王了。
我呀,觉得有趣而已。”
她再次将酒盏扔下去,在碎裂的燃烧声中站起来,站在栏上,俯视着已经成为人间炼狱的天都城,注视良久,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勉力支撑这么久,终究还是没守住这最后一点安宁。”
她这一生,恨过,挣扎过,也狠毒过,即便是在最后一刻,也绝不肯欣然赴死,非要给对手留下致命一击,哪怕舍命去搏。
若说这一辈子,唯一一件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没有留在那个人身边。
若是那个人还在,她今日怎会败,怎会输。
若是那个人还在……
她闭上眼,带着一点怀念,任凭火舌吞没了自己。
大火足足烧了七日,将整座皇城夷为平地,有人从塔里挖出数十具骸骨,一个个焦黑恶臭,也分辨不出来谁是谁,这让天都城的新主人很生气,活活打死了好几个仆役,不过最后他还是冷静下来,命人将最瘦小的那具高高挂在了城墙上,昭告天下,祸国妖后已经付诸。
至于那到底是不是她的骸骨……
那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