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月换了一身骑装跟着程元纬来到郊外,等在那里的却不是整装待发准备攻打山贼的精兵,而是一身黑衣的玄烛。他居然是特意带着祈月出来,让她和祈星翎那边确认情况的。
“省得让你们把探子塞进我身边,我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程元纬打趣道,一甩马鞭,“我去打山贼啦!你说完话记得回来。”
这个人做起事来,极其率性又极其聪明,很会把握分寸,能把自己想要的牢牢握住,却又能控制好不踩住祈月的痛脚。前世如果他没有英年早逝,祈月想要得到临国,恐怕会比当初更辛苦许多倍。
有这样的人做盟友是好事,可若是做了对手,实在是太麻烦。祈月看着他的背影,眯起眼睛。
这守诺的好人,可真难当。她心想。
“殿下。”玄烛走过来,牵住祈月马匹的缰绳,“迁出的居民都安顿好了,除了有些物资短缺,大体一切顺利。主帅也想和您说几句话。”
于州和长阳都不算大,但加起来也有十数万人,其中愿意跟着他们出来的大约有一多半。这些人现在大多随着祈星翎的亲兵们在于州城外的离山中驻扎,于州军的每个军士带二十个人,还有祈星翎的亲兵维持秩序,勉强不至于让这些百姓们慌而生乱。至于流民,实在是顾不了他们。好在程元纬也不是真的要打仗,并没有让手下去抓流民充作军奴,他们还能自己逃生。
于州军在离山的半山腰有一个训练营地,祈星翎如今就在这里驻扎。
“阿月!”祈星翎见祈月进来,走上前去握她的手,仔细观察着,看到她没有受伤,神情放松了许多。“你这次的计划太冒险了!若是程元纬反悔,真的把你抓起来,那可怎么办。”
“他有什么好反悔的?若是与我翻脸,他能得到什么好处。”祈月坐在祈星翎身边,笑了笑,“姐姐,倒是你这里,一切都还好吗?”
祈星翎点头:“准备了快一个月,况且还有云玉叶帮手,大家不至于手忙脚乱,虽然有些缺物资,但也不是太要紧的。只是如今已经是十月了,现下还好,若是等下雪了还不能回城中去,只怕百姓们熬不住。”
是啊,如今是秋季,天气不算太冷,山中的柴火、猎物也能自给自足。但到了冬天,这么多人,怕是把离山上的树都砍了烧来取暖,也不一定够。
“最多一个月,”祈月说,“腊月之前,一切都会结束的。”
现在程元纬的使臣大概已经到了鸿都城,一路上她特意安排将消息散播出去,现在天下皆知:只有太子出马和谈,才能还代国太平。
不管祈宸明来还是不来,祈月都有后手。
“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和程元纬去一趟临国天都,”祈月说,“我新收了一个叫舒嘉影的孩子,现在应该正在继任于州舒氏的家主。她很聪明,我不在的时候,可以帮着姐姐。”
“舒氏?没听过,是于州城里的什么小家族吗?你这么不喜欢世家,她居然能入你的眼,可见确实有几分本事。你选的人我放心。”祈星翎说,神色有些忧虑,“不过你去天都做什么?我们在那里几乎没有半点人手,你自己去我实在不放心。”
“程元纬让我帮他做一件事,酬劳是他手下的两万精兵,我已经收了三千做定金,如今确实是抵赖不得了。”祈月说。“姐姐放心,我必定事事以自己的安危为重,不会亲涉险境的。”
“好吧……我素来是劝不住你的。”祈星翎点点头,又问,“说起来,那个桓清允,也和你一起被抓了。我其实一直想问,你这么讨厌世家是不是就是因为他啊?”
祈月垂下眼,想了许久,摇摇头。
“如果说与他没有一点关系,那我自己都不信。可归根结底,他也不过是让我看清世家真相的一个棋子。其中种种,一时间也实在是说不清楚。”
她叹了口气,又说:“程元纬这段时间会开始剿匪,于州长阳一带的山匪大概都会开始逃窜。姐姐如果有心力,绞杀他们的首领之后,可以收编一部分可用的。”
“这些山匪也有许多是流民出身,没了家园才落草为寇。那些罪大恶极的我绝不会手软,但那些并未犯下重罪的,我也会给他们戴罪立功,改过自新的机会。”祈星翎点头。
许多将领不会在意自己手下收编而来的兵力究竟做过什么恶事,对他们来说,能实实在在上阵打仗的兵比什么道德正邪重要多了。
可祈星翎在意。她一直觉得,比起盲目扩张手里的力量,手下军士的善恶忠心更加重要。这是她为什么一直没能将势力做大,但这也是为什么不管她到了什么境地,身边依然都有十足忠心之人跟随。
“还有,于州城里的世家大概要大清洗一番,估计会有很多妇孺无家可归,姐姐可以让她们在慈幼院里做些事情。”祈月笑笑,“如果有什么人心怀复仇之念……姐姐也不必管,放她们走就是了。”
“好啦好啦,你说你,才几天不见就有这么多事情安排给我,”祈星翎拉着祈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