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公公派人清扫了附近,荀澈和姜昀熙了解了大概情况,这桐县上一任的县令赵怀远是个一顶一的好官,哪家有个困难,他都会拿自己那杯水车薪的俸禄补贴,可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新县令冯俶一上任就以贪污渎职的罪名把赵怀远一家关了起来。卢婶的丈夫是衙门的护卫,和赵怀远胜似亲兄弟,再加上给他求情,所以也被牵连处死。
“贵人,这赵县令家被抄的时候我们十里八乡都去看了,家里只有几件平时常用的家具,干净的只剩水墙了,我夫君他更是老实本分,从未干过伤天害理的事,这狗官鱼肉百姓,夜夜笙歌作乐,吸百姓的血啊!”
姜昀熙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赵县令家里可有什么人?”
“早年间只有一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姑娘,四年前嫁了个穷书生,中了举便进了京,至今都没有音讯,说来赵县令也是可怜啊!”
荀澈问道,“哦,你可知那穷书生姓甚名谁?”
卢婶赶忙点头,“叫景榕徽。”
姜昀熙回想了一下,这不是新上任的礼部侍郎吗。自己上一次还是回朝述职的时候见过一次。只隐约记得是个白白嫩嫩的柔弱书生。
“婶子,您放心,我们会给你一个公道的!”卢婶母子再三感谢后下去了。
“你听完有什么想法?”荀澈倒了杯茶道。
“这个景榕徽是个什么样的人?”
“审时度势的聪明人。”荀澈看着姜昀熙,吐出几个字。
“一个穷秀才,先靠着岳父家的帮助才有了进京赶考的机会,按常理来说,岳父家有难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可他却没有,这是第一点可疑;其二,这冯俶一来就迫不及待的让赵怀远下狱,丝毫不怕上面彻查,太过顺利,时机太巧合。”
在姜昀熙讲述的过程中,荀澈的目光就没有落下来过。
过了两个时辰,邓公公已经将查到的有关赵怀远和他女儿的所有生平送了上来。
原来早在四年前景榕徽高中状元之后,右相李飞鸿的宝贝女儿李薇歌便在一次宴席上对景榕徽一见钟情了,她吵着闹着非要嫁给景榕徽。架不住李飞鸿和夫人老来得女,纵使万般不愿自己女儿嫁个破落户,但还是勉强接受了。
李薇歌先是设计让众人看到赵氏当众和仆人躺在床上,让百姓以为是赵静娴先对不起景榕徽。后又将人囚禁,最后杀死了她。但景榕徽明显不愿在妻子死后如此早的另娶李薇歌,害怕百姓说他,所以当着众人面是一个深情疼爱妻子的好夫君,背地里又和李薇歌勾勾搭搭。
在此之后,李薇歌竟还不放过赵氏的父母,还要赶尽杀绝,命令冯俶不停的磋磨他们。她知道赵静娴最在乎的是自己的父母,也知道她父亲很在乎清名。
“这景榕徽真是个禽兽啊!”姜昀熙感叹道。
“这种人大盛律法自会去制裁,不必动怒。”荀澈拍了拍她的肩。
“倘若动了冯俶,牵一发而动全身,右相也会投鼠忌器,”姜昀熙垂下了眼眸,“澈哥哥,我知晓天下初定,破坏了平衡,但我不能置之不理,对不起!”
“舟舟,我不喜欢你的道歉,我只想要你永远欢喜。”荀澈直直看着她的眼。
“澈哥哥,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姜昀熙的话被打断,“没关系,在未来的日子里,你会明白我…”明白我的情意,明白我说不出口的话语,明白我因为是你退而求其次的底线。
……
只一夜时光,大地便被染成了雪白色。姜昀熙伸出手指轻轻接着飘落下来的雪花。
不知为什么,鼻尖有酸涩的感觉,下一刻眼框中落出一滴泪。记得五年前少女天真烂漫的话语回荡在耳边,‘雪,我还想看满天飞舞的大雪!’故人的约定如今真的实现了,却已经物是人非。
她当时并不是单纯的想看雪,只是在幼年时曾听母亲说过上古时期的阮璧女尊受重伤昏迷数月不醒时,青华帝尊收敛神法长跪于长生树前祷告,愿用半生法力交换爱人苏醒无恙,膝盖的残血染红了树根众灵,触动了混沌祖神的力量,飘落一场鹅毛大雪,与此同时誓言便生了效。
雪花落入指尖的刹那就化为一滴水,姜昀熙偏偏执着的想接更多的雪。不知他现在还好吗,会不会被他父皇责罚…
可世事总是不如人意。
身后传来声音,“为什么不进去,着凉了怎么办?”随后姜昀熙便感觉肩上有一件重物披裹。
姜昀熙赶紧擦掉眼角的泪水,“没事,只是在想事情。”转过身发现肩上是一件玄色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