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君庭至今,书房基本处于闲置。
敲门而入,手上咖啡仿佛成了缓解情绪的精神寄托。
羽澜小心将咖啡杯放在桌面,静静立在桌前。
尚奕辰头也没抬,低声道谢,继续专注在屏幕前未读的邮件上面,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的时光。
他刚接手公司那会,正是股东闹得最凶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忙到凌晨,实在顶不住了就煮杯咖啡。
久而久之,保姆摸透他的作息规律,到后来,不用等他开口,咖啡的醇香味已经飘进书房。
最后一行小字扫过,送咖啡的人还站在远处,他抬头。
羽澜轻轻推了推咖啡,腹稿打了半晌,不想出口没能控制好语气:“还要很久吗?”
听起来又几分生疏的撒娇之感。
像在抱怨,为什么为了工作不能陪她。
她自然是没有这个意思,但耐不住自己胡思乱想。
握在鼠标上食指微微动作,光标在新一篇邮件上闪了一下,随即屏幕切换界面。
“我尽快。”尚奕辰扫了眼时间,“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顿了下,两人都没在开口,鼠标点击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书房里听起来尤为清晰。
响了三下,尚奕辰起身,一手推开办公椅,一手将咖啡杯往里轻推了推。
他绕开书桌,走到羽澜身前。
羽澜回神,仰头看他,反应迟钝了几秒,眸色茫然。
她身高与尚奕辰下巴齐平,两人靠近对视时,可以清楚看清对方眼神中涌动的暗流。
四处无声,又有风起云涌,卷挟暖流而过。
唇角落在轻巧一吻,浅尝辄止。
“早点休息,晚安。”
风停了。
临睡前,她走到阳台边,拉开一点窗帘缝隙,看向书房方向,三盏大灯孜孜不倦的亮着,散在一半的窗帘上映着挺拔的身影,一动不动。
静静盯了半晌,楼下夜灯骤然换了颜色,羽澜猛的合上窗帘,生怕被路人发现,她留着一角窗帘缝隙偷窥。
回头,目光落在床上,两床薄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中间竟没了距离。
然而这段时间两人都忙,没人顾得上去细细回想。
经过一个月的筹备,刺绣大赛总算走向正轨,前期准备工作基本已经完成,报名参赛的选手比预想中多,门票预售一经发出,五天时间,卖出了一半。
楚付下午有课,两人敲定好最后的步骤,匆匆分别。
忙活了这么久,总算能松一大口气。
羽澜摩挲着定制好的奖杯,心中感慨万千。
一个电话打破此时宁静。
她嘴角笑意在看清来电人霎时淡去。
“爸。”
半年没回家,客厅只有羽思年一个人坐着,桌上摆着一本相册,下面压着一个笔记本。
笔记本侧面染着岁月的痕迹,羽澜定睛看过去,对这个本子没有印象。
然而本子之上的相册,是本该粉碎在记忆深处的画面。
她抬眼瞧楼上,主卧屋门紧闭,不知道她那位后妈是出去了,还是躲在屋里。
“你们吵架了?”
桌上摆着和前妻的全家福,羽澜没法不往这方面想。
羽思年摇摇头,没接话茬。
“我从网上看见,刺绣大赛是你的意思?”
羽澜沉默地点了点头,亲生父亲知道她的行踪,需要靠网上做的推广。
苦涩自心头蔓延,喉咙堵的话实在难以出口。
“我那天突然想起来,当年你母亲去世前,画了许多设计稿放在书房,我们后来不做这方面了,当时就直接收起来了。”
接过那本泛黄的本子,翻开第一页,一股书墨味扑面而来,深埋心底的记忆随之一并涌出。
视线模糊,她看不清设计图的美丑,也判断不出时下人们会不会喜欢这样的设计,只知道,在那一瞬间,熟悉的笔迹触动心里绷紧的那根弦。
“看看能不能用得上。”羽思年扯着嘴角笑了笑:“你母亲去世后,我也想保全抽纱绣方面的业务,实在是能力有限,我做不出来,不过现在好了,比赛…加油!”
羽澜合上本子,摁了摁眼角,撇去眼尾湿润。
“能用上的,谢谢爸。”
“这些年,爸不赞同你做抽纱绣,是因为抽纱绣太熬人了,你那么年轻,做什么不好?谁知道你竟然就这么坚持下来了。”羽思年释怀的笑了笑,“爸跟你道个歉,当初不拦你,说不定咱们羽家的抽纱绣,早就在刺绣圈占有一席之地了。”
羽澜紧咬下唇,“比赛那天,您能去吗?”
羽思年:“我可以去吗?”
羽澜吸了吸鼻子,使劲点了点头,“我一直希望您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