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屋外的姐姐】
镇上的男孩能选的无非就是两条路，要么去县城上学，要么出去打工，我从小成绩在班上倒数，打工是我唯一的出路。
那天我正在饭店后厨汗流浃背的炒菜，同事趴在传菜窗口喊家中有急事找我，我把锅中炒了一的半菜交给了徒弟，一溜烟跑到前厅去接电话。
“六子，你姐受欺负了，你管不管？”打电话来的人是家中大伯。
“管！当然管，大伯，谁欺负我姐了？”我立马问。
“你先甭问，回来再细说！”大伯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和在工地上当泥瓦工的二哥当天一起回到下唐镇，我们兄弟俩见面时二哥手上拎着一块砖头，我手上拎着一支客人两年前遗落在饭店里的棒球杆，我们樊家兄弟两个决不允许我姐受欺负。
我们两兄弟下车一迈进家门口，大伯、二伯、三伯立即围起我和二哥细细讲述我姐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
伯伯们说镇上有个小高木匠很爱慕姐姐，姐姐对小高木匠也很有好感，侄儿壮壮更是一早将小高木匠认定成后爸的第一人选。两家人前阵子聚在家里吃了个饭，预备敞开谈谈结婚需要男方做哪些准备，谁承想伯伯们当面开出一系列结婚条件之后，那人就彻底消失再也没联系过姐姐。
“咱们家和小高木匠提了什么条件？”我好奇地问大伯。
“咱们不过是让他将来给你父母建房、养老，另外再给你们这两个弟弟娶媳妇、买车子、置房产、备礼金。”大伯掰着手指头一一列举。
“您提这条件人家不走才怪！”我泄气地扔下手中的砖头。
“六子，咱家提的要求也算挺良心了，那小子要是真爱姐就得证明给咱们家人看！”二哥用手肘怼了一下我的肋骨。
“二哥，我问你，等你回头娶老婆时，人家也让你给她两个弟弟娶媳妇，你咋办？”我甩开二哥的胳膊。
“衰人家不要个脸，看我不把她家砸稀烂。”二哥义愤填膺地攥起了拳头。
二哥话一落地，大家面面相觑，瞬间都没了主意。
“大伯，你也说人家叫高小木匠了，你也不想想一个木匠手里能拿出几个钱，你们这么做简直是扒人家的皮，喝人家的血，咱们樊家的老爷们儿怎么能做这么不要脸的局！”我率先打破沉默的局面。
“六子，现在哪个当姐的不给弟弟争点福利，要我说，咱姐既然有这个心，你就让她再跟那个小高木匠家里好好商量商量，保不齐人家祖上是什么名门大户，手里存了不少金银呢。”二哥依旧不死心。
“你们这群贪鬼爱咋办就咋办，反正我不管。”我呼啦一下披上外套准备走人。
“六子，你怎么现在就要走，好歹留在家吃顿饭。”我推门发现姐姐站在屋门外。
“姐，屋里那群吸血鬼要合伙把你卖了给我和五子换媳妇呢。”我气呼呼地对姐姐抱怨。
“你啊，胡说八道，堂堂正正嫁人怎么算卖呢？高小木匠很认干，人也长的不赖，我一个拖孩子的寡妇和他在一起明明是他在吃亏，如果高明达真的能把你和五子的未来安置妥当，我愿意一辈子给他当牛做马。”姐似认命一般低头看着脚面。
“姐，你愿意为我做这些我谢谢你，但是我樊红星堂堂一个男子汉可不能为几两碎银葬送你的一生，如果你喜欢高小木匠，我去找他谈，你的两个弟弟不用他管，只要他能辈子好生待你，我这个当弟弟的就心安。”我拍着胸脯向姐姐保证。
“六子，你的好意姐领了，你说的事就算你我同意，五子也不会同意，大伯、二伯、三伯、爸妈也都不能同意，你拗得过他们吗？姐的一辈子就是这样了！姐没像红霜小妹那样一出生就被溺死已经足够幸运了！爸妈能给姐留条命已经算是对我仁慈！”姐姐说什么也不愿意让我这个弟弟为她出面争取。
那天我陪姐久久站在屋门外，五子和三个伯伯们在屋里商议着姐的未来。
姐的人生，好像与她自己无关。
姐自小好像也与我们这个家庭无关，她永远是一个被排除在外的角色。
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都喜欢男孩，我妈只好连生了六个。大姐樊红杏，小名爱娣，二哥樊红磊，小名五子，我是小弟樊红星，小名六子。听说我前头还有三个少小夭折的姐姐，一个叫樊红霜，另外两个还没来得及取名字就匆匆离开了人世。
我爸妈说女儿迟早是别人家的媳妇，我们家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一般都紧着我和我二哥。我姐上学的时候穿的是我妈淘汰下来的劳动布裤子和小碎花衬衫，那身衣服别人穿起来很土，但我姐穿起来倒是挺好看，或许是因为她本身长得不赖，或许是因为她打小就比别的女孩生得高挑。
我们家来客人吃饭时候母亲和姐姐向来不上桌，这是祖辈留下的习惯，镇上其他人家早已经淘汰这个腐朽的恶习，可我爸依旧坚持，他说这有关于男人的颜面，他还说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