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可的路径，并祈祷意外不会降临。
周存从未有过的感受诞生，以一种自欺又自洽的方式，撕裂着他，同时给予温情。
监控小角，束手束脚的王福明发呆，笨拙又可怜的模样让他的鼻尖发酸。
“找到没？”大叔抽完一根烟进来，弯着腰来看周存挑出来的监控。
“在找。”周存敷衍着，眼神却在左下角没移动。
“我来帮你看。”大叔拉着周存的手，让他起身来，重新坐在椅凳上。
大叔调着，又把八成八的图像调整到了十六成十六，每个画面都被压缩成为一个小点。
这是同一时间，不同空间，不同人物的记忆，被科技记载成为数据，能够反复复盘。
相机、手机、照片。
周存想知道王福明空白的二十年，仅他一人知道。
“人长什么样？”大叔回头一看，周存已经不在，“没礼貌的小子。”
水产市场，鱼摊旁。
周存走近，王福明似乎认出他来了，眼睛里闪着亮光。
看了眼一旁杀鱼的摊主，周存盯了王福明，对方乖巧站在原地。
周存蹲下来，询问摊主：“这鱼怎么卖？”
“鲫鱼十二，草鱼八块，鲢鱼七块。”摊主头也不回，“杀的话要收加工费。”
“这草鱼都翻肚皮了，还十二呀！”周存指了指盆里一条半肥半瘦的鱼。
“这是刚才这老人家选了，敲了鱼，没带钱。”摊主挽着带血的袖子，偏头指向王福明，“就晕了，你要的话，十块钱。”
周存和弄了两下，鱼尾甩了他一身水，他站起来擦擦：“就十二吧，直接一条。”
“好的。”摊主解决了一条将死之鱼，又对王福明道，“老人家，你家里人还没来吗？”
“那我先回去了。”王福明点点头，作势要走。
周存拉着他，给摊主赔不是：“不好意思，我爸，我爸。”
刚把鱼装进袋里的摊主，看一眼周存，又看一眼王福明，心生不满：“你这做儿子的，哪有这么来杀价的，驴我呢？”
“我难道不是付的十二块？”
“你就没老子管教是吧？这么来骗钱，哦，你老子也是个骗子，配合你一块。”
“我付过钱了，还额外给了三十。”周存不想把事闹大。
摊主还喋喋不休，正要说什么，没料到王福明一个巴掌下去，整个人懵在原地。
懵的不只是王福明，还有周存。
巴掌声不大，王福明没用力。
周存大叫：“我付过钱了！”
王福明站在周存前面，板着一张脸，肃穆道：“他付过钱了，没听见吗？”
高大庄严的身影，说着冷峻的话。
又来了——周存抑制住慌乱的心跳，尝试去感受被保护的感觉。
摊贩又想要说话，王福明的巴掌又下去。
“他付过钱了。”王福明重复。
围起来的人越来越多，摊主看着手机的进账钱款，看一眼王福明，手举在空中终是没下去。
周存拉着王福明，点头抱歉：“不好意思，我再扫一百给你，就当给你赔罪。”
王福明扯着他，周存扫了之后，在人群中离开了。
走在路上，王福明把他的手撒开。
“为什么要给他道歉？”
“那你为什么要打他？”
“为什么要给他道歉？”
“那你为什么要打他？”
两人把对话重复一遍，谁也没低头回答。
自顾自地走在大街上，谁也不理谁，可在纷杂的人群中，周存始终将王福明牢牢锁定。
最后，他们停在车站。
“别走了。”周存拉住王福明的衣角。
对方睨他一眼，还在置气，两人坐在椅子上谁也没说话。
周存看着路牌，查询去王福明家的地址，汽车半小时一趟，还得要等十分钟。
“你会做泡椒鱼吗？”周存问。
和监控每七天覆盖一次的一样，假设王福明的记忆每七分钟覆盖一次，那就没什么好置气的。
——他会自动消气。
果然，王福明点头：“可以。”
他又看了一眼周存提着的鱼，嫌弃道：“可是你没配菜。”
“你老婆不是只叫你买鱼，”周存反问，在手机里的同城送软件里翻找菜式，“黄瓜还不够吗？”
“你家有泡菜坛吗？”
“有。”
周存在购物篮里把泡椒泡菜删掉。
“土豆，金针菇、豆皮，魔芋就不要了吧，是发物。”周存挑着，“海带结你吃吗？”
他记得昨天王福明碗里就剩了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