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
厨房内,周存在片鱼,王福明拿着大蒜,站在角落里剥蒜——这算是在窗台拿的,已经生了一簇芽。
“你吃辣吧?怎么会有个泡椒坛子?”
“吃,太辣受不了。”
杀完鱼,周存蹲在地上,把泡菜坛里盖子拿下来,夹了几颗泡椒出来。
“这点够吗?”他亮了一下碗里的泡椒。
“不要红的,红的辣。”
“那都用绿色?”
“可以。”
周存又把泡菜坛盖上,重新塞进小角落里,再灌了些水封口。
“你怎么会想泡菜的?”
在王福明的家乡没有家用泡菜缸的习惯,做菜需要去商超直接购买现成的。
“我老婆,喜欢吃,泡蒜。”王福明说着,把刚拨开的大蒜塞嘴里,“好辣。”
螺市泡菜的人有。母亲泡菜时候会加一条活鲫鱼进去,说是活水泡菜。
周存看到,想着残忍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每次端上餐桌吃上的泡菜,好像都附着着鱼的粪便——他对鱼腥味极为敏感,这泡出来并没有。
王福明如若泡菜,理应是和母亲有过交流,泡着的应该是活水鱼,而这显然不是。
“太辣就吐出来。”周存指着洗碗池,“你记错了,是我喜欢吃蒜,不是我妈。”
王福明呆望着周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这次记住了。”
“不要再忘了。”周存道。
王福明点头。
许多年过去,周存的厨艺还是那样。倒油,放鱼,把鱼骨煎香,再倒入泡椒和泡姜炒出味。
“啊切!”王福明摸了摸鼻子,打出一个哈欠,自然而然地打开隐藏在冰箱后面的排气扇。
“开了,我找半天没找到……”周存看一眼王福明的动作,下一秒就后悔了,“关掉关掉,全是灰。”
排气扇一运作,扇叶上没有吸走油烟,反而将积累已久的灰尘卷起来了
看来小默这点没撒谎,王福明极有可能是在他们家蹭吃蹭喝。
周存只好手忙脚乱地把锅盖盖上,再把火调到最小。
王福明手伸进去两次,终于关掉了排气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在原地等待周存的发落。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会这么糟糕。”
“没事。”周存看了眼锅里的泡椒鱼。
今天中午注定会吃土。
家里的电饭锅没有找到,米满是黑色小点点的虫。这种虫周存再熟悉不过,通常大伙是叫它米虫,学名叫什么他也不清楚。
家里种的麦子多,姥姥一个人又是插秧又是割麦的,他回乡后也在帮忙。丰收时候,老是一村人帮着一家人,连续一周都在忙割别人家的麦子,没办法,人家给自己家里割,自己家里的割完了,得要还这个人情。
偏偏姥姥勤奋,就一个女人,偶尔带上喊着腰疼背疼的姥爷,硬生生把几亩地的麦子种得沉甸甸的。请人来割一天,还人情,别人家一周就还完的人情,姥姥硬是要还两周——这还是带上周存的情况,家里男丁借口着磨磨蹭蹭半天才来。
麦子要晒,逢了雨天就是老天爷不赏饭吃,只能窝着屯在母亲的房间。又等到晒好,去了外层的壳,就是米糠,来喂鸡喂鸭是最好。
米留着卖,最先是有人来收,直接称重卖,后来姥姥发现自己买能一斤多两毛,就要二舅开车三轮去城里卖。
那会母亲工厂做食堂,正好要米。姥姥听说了,就按着市场低价卖,就说想要给母亲挣点人情。
合作愉快,钱也挣不少,想着第二年多产多销,又开了一亩田。哪知工厂改革,取消了食堂,这米打好了堆放着,零售着一直没法卖出去,只能囤着。
仓里满了,露在外面的不够封闭,生了虫。
最开始姥姥在挑,周存也跟着挑,但实在太多,挑不完,只能煮熟了往下咽。
可这人吃的速度,哪是赶得上虫繁殖的速度,很快就袭击了整个新米部队。姥姥没法,撒喂牲畜,又卖了些给农场。
生意算是破了。
不是不能吃,忽略掉白色米饭里的黑色小点,周存咀嚼时认为这和普通米饭没什么区别。
从前是舍不得,现在条件好,是真下不去嘴。
还不如外面晒着的南瓜子吃得香。
锅里正煮着,门铃响起。
外卖到了,一堆蔬菜。
不该买这么多的。
周存跟着出去,在过道撕下一张开锁的条子,又搬了两个晒着艾草的板凳,把艾草给放在水泥的栏杆上,才折回屋里。
边打电话叫人来,边巡视屋内。
空荡荡,没什么东西,就剩一只偷鱼的猫。
这些人,真是流氓。
周存在心里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