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梦轻轻抬眸,虽是谦逊的半弯身子,但眼神中仍是不卑不亢。
“能被杨公子这样名门大家记住,是陈某的荣幸。”
“真是个奇怪的人。王翎,我们走。”
杨雍拉起王翎,甩掉他手中的泥人。王翎原先不愿意,但杨雍扯着他,全然不顾他已经疼的呲牙咧嘴。杨雍又看了鹤梦一眼,鹤梦忙拱手拜别。杨雍眼神中无不蔑视,鹤梦淡淡应对。直到杨雍消失在她的眼前。
鹤梦歪了歪头,有些不耐烦的正了正酸痛的脖颈。她的眼神如坠冰渊,嘴边轻轻勾起,念了声杨雍的名字。
杨家未入仕,却与官场有些联系。按说杨家税收已够数,足以捐个闲官出来,可不知为何,杨家这么多年,竟无一人任职。看起来是受有心人压制,但其实,未有官职压身的杨家做某些事情反倒更加方便。
正逢琬婴来寻她,看见鹤梦背对着她站在亭阁中,心中不免有些怅然,她走到鹤梦身边。
“楼主,少理会那些见风使舵的人。”
那些鹤梦没听进心里去的眼红她的官场醋化话全教琬婴记下了。琬婴将汤婆子塞进鹤梦手里
“咱们没必要和他们计较,日子还长呢,有他们受得。”
“我不是气他们。”
鹤梦叹口气
“我气我自己,没什么能耐,让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
“楼主。”
琬婴眼巴巴的瞅着她,眼里满是心疼。鹤梦罕见的露出一丝疲倦,她摇摇头,轻轻抵住琬婴的肩膀
“我只是有些累了。”
“昨夜您又去巡夜了,指定没睡踏实。那待会您直接回去休息,楼里的事情由我和陆通代为处理吧。”
鹤梦笑了,点点头。
午后半刻,琬婴要送鹤梦回府,却只送她到长街柳巷。鹤梦执意她们在此启程,勿要误了回楼的时辰。
眼下骄阳散漫,长街上都没有几个过路人。胭脂粉巷各坊门大门紧闭,灯笼黯着,暗流涌动。原先此处是座名为归家院的宅子,专门给教坊司送倌哥儿的。如今教坊司只收学徒,学成后任职。归家院没有门路的子弟便入了浮玉阁,虽是设在坊巷间,可待客如教坊司无二。
浮玉阁开了扇暗门,鹤梦敲了敲阁门,从手中掏出密令,递进去。门就此打开,鹤梦顺利进去,里面别有洞天。
大堂不比外室,宽敞又合时宜,倌哥儿们都在寝处收整自己,为的是今夜花中排榜做准备。几个龟奴忙着在堂内收拾,有个管事儿的瞧见了衣着不俗的鹤梦,便上前来朝她福了福,鹤梦了然,随他引着路朝里面去了。
里堂更热闹。竞标的宾客按筹码被分到不同的座席,几幅绣工了得的花作静立台上,还未着完墨上最后一点色,已有不少恩客记下了花名,吩咐了随行书童去拟题作花诗。人头攒动中,鹤梦看见杨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