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想一回!”
倾倒。
塌陷。
粉碎。
在漆黑中无尽坠落。
而郑夙唯一的本能,就是在坠下之际,将阴萝飞快抛了出去。
尖嚣的风声,浓烈的香油,郑夙仅能凭着一些细碎的气味辨认,他似乎坠落到了一处奇妙神国的阴暗狭缝里。不,似神国,更似欢海,他听见丝竹的靡靡之音,也听见男女的之死靡它。
欢笑,哭泣,含混的喘息,流过他的神海,交织成一片。
很热,很香,血都沸了起来。
——是昆那夜迦!
也是欢喜圣天!
郑夙脸色微变,她把他扔进这欢合之地做什么?!!!
而郑夙也来不及多想,他不欲落到最深最浓的底面,寻觅时机,转出太上法相,就要脱离此腥膻欲界,但腰间却是一沉,她竟然不听话,再度朝他坠了下来。
若这尊冷欲高神看得见,那必定是——
细长白亮的双臂高高顶仰过头颅,腕间金镯卷着浓艳如壁画的彩绸,在热风中肆意飘扬,像是一座无畏又明艳的女身明妃,在这浓稠融化一般的彩楼水火中,大胆又热烈地,从天而降,端坐在他的欲宫深处。
……?!
男身神祇蓦地一僵。
“你怎么?你!出去!”
郑夙反应过来后,脸色大变,掐她小臂,声音都变得急促尖锐。
“郑阴萝!这是欲业!不是帝业!!!”
“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快出去!!!”
郑夙踩过那厚卷的彩绸,抱起阴萝的腰肢,要将她投掷出去,然而他手掌刚探过去,就被她紧住指缝,反而猝不及防扣进一段白龙女腰里。
她亦是踩着他的诸天法相,不让他在此地施行。
她掐指出法言,“禁!”
郑夙:“?”
“别玩了,郑阴萝,这不是你该玩的地方!先出去再说!”
郑夙皱眉,又不自觉带出几分兄长的斥责。
阴萝还是那一副轻飘飘的散漫语气,“昔有明妃渡恶神,郑夙,我被你玩得这么狠,你也很该学一学明妃,渡一渡我这恶神。”
“渡你?怎么渡你?”
在不断的下坠中,高神郑夙清冷的声嗓被风声拉扯,少了平日的冷静,变得模糊又冰寒。
“在这欢喜天,你要让哥哥不见天日——做你的炉鼎吗?你疯了是不是郑阴萝。”
“哥哥做我炉鼎?好呀好呀。”
她拍掌欢笑,抬手就揭开他那一张厚重的、鹿角狰狞的骨白面具。
面具骤然被翻开,艳彩天光也疯了一般涌了进来,所有万物的动静都让他敏感,郑夙不适偏了偏头,他闭着眼,长睫还沾着那一次诸天大战留下的零星血迹,没有血色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靡丽的、蛊惑的光影。
是绝美的,易碎的,神。
郑夙似乎被她气昏头了,“还炉鼎?我说一句,你是上瘾了不成?当我的面,你敢修合欢吗郑裙裙?!”
阴萝从软袖挟出一缎绿丝绸,束住了神祇的双眼。
也禁绝了所有朝他涌去的天光。
“既然众生视我如棋子,那我修合欢,视众生如炉鼎,又有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