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在雪中渐渐远去了。
只留下孤单的鹦鹉,缩在暖融融的银丝炭盆边上,不满地大叫:“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前来喂食的侍者,劝慰了许久,也不管用。
直到它自己叫累了,才消停下去。
谢承思牵着降香,沿主街一路向前,走到了端门外的枢表。
表身上落了雪,大部分兜在遮盖它的油布上。
因着下雪的缘故,之前一直忙碌的工匠,今日全被打发走了。还在枢表前守着的,只剩下工部从南衙禁军借来的守卫。
谢承思统领所有禁军,又领了正月里揭表贺喜的差事,想要进去,仅凭那张令人过目难忘的出色脸蛋,也能畅通无阻,无人敢拦。
降香又一次站到了枢表前。
谢承思见她似乎在发呆,指着枢表道:“你不是要看这个吗?让你一次性看个够。”
降香其实没发呆。
她想起了那天夜里同他的争执。一切都源于她得意忘形,跟他犟嘴,说枢表里有火药的事。
可这里就是有火药。
尽管此刻,她的鼻尖上,既绕着白雪冷冽的气息,还沾了谢承思身上张扬的熏香,还是能闻见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混着硝石的刺鼻味道。
“这里就是有火药。”她没头没脑地开口。
无论怎么牵强附会,都接不上谢承思先前的话头。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开口说这些。仿佛一定要给谢承思证明,自己没错。
“确实。”
惯爱计较的谢承思,这回倒不计较,反而顺着她说。
但他确实也闻到了。
“我没说错吧?”降香强调这一点。
“没有。”谢承思终于点头,他用脚尖点出一块较深的雪渍,“这里的地上,也有火药的痕迹。不至于放进枢表里去,但应当是埋在附近的。”
“要不要进去枢表里看看?我那天看过冯郎君开门的,我知道在哪里。”降香提议。
她被谢承思的话勾起了兴趣,想要探寻其中究竟。
往枢表里放火药,是做什么用呢?
“冯郎君?”谢承思却只是反问。想到的东西,与她南辕北辙。
他的声音里有点不高兴,降香听出来了。
但她不知其中缘故,便规规矩矩地解释:“就是,我帮忙找回荷包的人,又带我来这里看新鲜。”
他该惩罚也惩罚了,不让出门也没出门。因此她认为,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所以说得格外坦荡。
“不过只见过两次,就叫得这么亲热了?”
没成想,谢承思竟揪着不放,语气之中的不快,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降香有些不可置信:“不叫郎君,叫什么?”称呼大家出身的贵人,不称郎君,难道还能直呼其名吗?
谢承思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平复呼吸:“不许叫,你给我离他远远的!”
降香被他这句话,说得脸色有些发白。
她刚刚认识了新朋友。
新朋友还未必答应和她常来往。
旧日王府里的朋友,都因她的身份,和她曾经犯过的错误,和她闹翻了。
这使她不时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不配受人喜欢?
在公主府时,没人喜欢她,都欺负她,在怀王府交到的朋友,最后也不喜欢她了。
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位新朋友,让她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可他连这丝缕的希望,都要剥夺了吗?
“凭什么?他是我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我没有违反你的规矩,你的府卫天天跟着我,我只是交朋友,他们都知道的!不可能在他们眼皮底下害你!”
降香的语气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朋友!你有什么资格交朋友?你以为我让你活着,是享福的吗?你害我的,你欠我的,还没算干净,就急着找下家了?背叛了我一次,还敢背叛我第二次?”
谢承思浅淡的眸子像是冻住了,变成两块茶色的坚冰。
风雪卷着其中的寒气,周遭似乎更冷了几分。
降香不想和他在外面吵架,倔着不肯说话了。
谢承思心中火气炽盛,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不说话?你不说话,就等着你的冯郎君去死吧!这枢表底下的火药一旦引燃爆炸,耽误了万国使者献礼于其下,他有几个脑袋够砍?”
降香听他这么说,表情凛然一变。
多年经验和直觉告诉她,此事绝不简单!
心中虽疑窦丛生,可对上谢承思,却还是要嘴硬:“火药是工部的东西,就算是埋在地底,也有工部看管,怎么会爆炸?”
谢承思钳着她下巴的手,慢慢滑到了她的脖颈之上。
指尖用上了力气。
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