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身段,颧骨上挂不住的肉全垂在了腮前,边说边谄笑着,面上松垮垮的皮就被褶子挤成了一瓣一瓣的。
一厨房的人都对此见怪不怪——蒹葭姑娘连着打听裘邺的消息已经连着好几个月了,是谁的意思动动脚趾头也想得到。
男人继续说:“这不是北边匈奴闹得越来越凶了吗,及王爷就派裘总兵和小世子,去苓州借兵去了。”男人说着两根手指一碰。
蒹葭不耐烦地微微皱眉,身边小丫头的扇扇得更勤了一些“这我知道,挑些重点的说。”
男人用袖子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接着说:“这说肯定是说借兵啊,但是及州那地方没兵难不成还有粮草不成,借兵当然也要接粮草了,苓州衢州今年都是大旱,前后搜罗着就只有青州还有些余粮了。”
“这倒也是,”蒹葭点了点头,这人在当厨房总管前还是读过两年书的,说的还算清楚。“然后呢?”
男人背弓得更低了,“然后,裘总兵去了青州,青州王设宴款待,青州王相家的小姐不知道为什么也在,然后,她,就看上裘总兵了。”
木匣子上附着淡淡的沉香味,顶上浮雕着鱼戏并蒂莲的花样。打开精巧的锁扣,木棉缎上放着的是一张赤色的红帖。
“这是什么?”云羞真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青州王相的拜帖。”温婉笑着看着她,“月末,青州王相家的女公子就要成婚了。人家给大司马下了请帖,请你去参加婚宴喝酒呢——云大小姐,你可以出门了。”
欣喜像烟花在云羞真眼中炸开,之前那些郁郁都像是被一下子抛之脑后“真的吗!温婉!”
“真的真的,”温婉暗中松了一口气,双手一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早就想赔你个礼物,可偏偏你云大小姐也不缺什么,这可把我愁坏了。”
“嗯嗯嗯。”云羞真自小便长在这宅子里,论起来这将是第一次正正经经地算出门,可把她激动坏了,此时已经完全是在进行着毫无意义的附和。
“——还好,昨天这张请帖来了,我可是缠了红姑一个时辰,她才同意由我交给你,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我欢喜的很,好温婉,快过来给大爷我香一个。”美人媚眼如丝,靠近她的面庞。
温婉扶额,早知道就该管管她看的那些话本子,省得如今学痞流氓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
偌大的府邸那么多的事,温婉自然不能在云羞真身边留太久。等到蒹葭回来,她只见到唤雨亭上极度激动的小姐。
犹豫了几步,蒹葭还是端着手上的荷花酥上前了。
捏起荷花酥,云羞真已经很难感受到手中的糕点是什么味道了,毕竟她此时的神魂早就飘到九百里外的青州了。
“蒹葭,你回来得正好,你看这是什么。”
“啊?”蒹葭面上一片吃惊。
云羞真面上一片得意,拎起拜帖说到:“我可以去青州了!得了父亲应允,我们终于可以出门了。还是婚宴,不知道会有多热闹。”
敏锐地抓住青州二字,蒹葭的小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云羞真一手捏着残存的糕点,一手提着绣鞋,扭头看见蒹葭这见了鬼一般的表情,她这才想起来蒹葭喜洁,自己起身时荷花酥碰上了鞋子,已经是一团乌在上面,于是忙将糕点丢在地上。
蒹葭的心思却不在这上,噗通一声跪下了。
“怎么了蒹葭?你,你快起来。”
见蒹葭如此,云羞真也一时是有些慌了神,忙伸出手去接。
“你起来我们好好说。”
“小姐,我说与你听,你千万别激动。”
云羞真困惑地点点头。
蒹葭咬了咬唇,“裘总兵在青州,被逼无奈,肯定是被逼无奈,要与青州王相家的小姐结亲了。”
“他,与谁?”云羞真面上像是最完美的面具没有一丝裂缝,仍将将维持着刚刚的表情,手指却隐隐发抖。
自己左不过与他见过一面。
一面而已,能有多喜欢。
云羞真,一面而已。
感到日头越来越灼人,眼前的场景逐渐模糊,面前的事物涣散又交叠在一起,她又觉得自己有些累了,想要睡一觉。
她是这样想的身体也是这么这么做的。
蒹葭刚想着回话,一抬头,面前的鹅黄的身影如薄纱晃了一下,直直倒了下去。
“快来人啊!小姐昏倒了!”一声女子的惊叫,池中聚拢的金鱼都尽数散开。
云府的某处,氤氲的茶香包裹住云付龟裂的双指。茶桌前的中年人大腹便便,满脸横肉,细看五官不难看出年轻时俊俏少年的影子,只是如今眉眼中阴桀过多了一些,像一条腻滑的蛇,让人看着难舒服。
“去青州的路上都安排妥当了吗?”
“一切都顺利。”案下的红衣女子低眉垂首,“只等一个机会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