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一丈土墙和那块摇摇欲坠的“婺城”牌匾,云羞真和蒹葭不由陷入了疑惑。
婺城地处扬州和青州边界,八州之中,扬州最富,青州最强,作为两州交界之处的,婺城怎么说都算是个经济重地,怎么会是这种破破烂烂的画风。
吱呀作响的城门没有守卫,只有一个拎着酒壶的白发老者,松松垮垮穿着一件麻衣,坐在一张简陋的矮椅上。他双目浑浊,低着头,过往车辆亦是对其视若无物。
云羞真戴着帷帽,半截头发露在外面,随风飘摇,她抬手,半倚着窗沿问道:“老人家,怎么就你一个人坐在外面。”
老头抬起头两嘴空空,老得牙齿都掉光了,笑起来面上的褶子都堆在一起,一派喜气,看着就像是典型的长寿老人:“囡囡,我在这守门。”许是年纪大了,声音像是混着刚烧开水的气泡一般,云羞真仔细分辨许久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这也太诡异了,破破烂烂的城门和老得过分的守门人,这婺城画风这么不拘一格的吗?
像是听到她的腹谤,燕小六一边驱车一边解释道:“婺城地处内陆,是商界通达之地也不是什么兵家必争的险地,故而对城防不甚在意,半年前下雨墙塌了之后,就一直是这副样子。”
云羞真点了点头,拉下车帷,“我们进城吧。”
马车扬起尘沙,三人都没看见身后的老人抬手挥了挥手中的酒壶,像是在与他们告别。
进城后,马车直奔客栈,毕竟三人已经在炎炎夏日赶了两天的路了,浑身汗臭对于云羞真而言是难以接受的一件事,沿路顺便买完了果蔬香料。
婺城还是不愧它商业重城的称号的,随便一路瓜果香料一应俱全,客栈的选择也比之前的多得多,他们当下住的客栈自然是婺城最豪华的,四层木制楼由粉黄彩缎衔接在中间的镂空处,空心的正中就是一楼的小戏台,一二层分别放置了看戏的小茶台,花一两银子就可以点一出戏。
这种热闹云羞真自然是要凑的,虽然平时她在府上也不怎么听戏,但毕竟在二楼凭栏听戏她也是第一次,况且听店中小二说这外边的戏班子和叫进府的戏班子演的也不大一样,都是当朝的奇闻轶事,听真人真故事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待见到戏单子,云羞真才觉得真是不同凡响。
“我就要这个!”云羞真指着单子上这个隐没在角落的名字。
蒹葭凑上前去一看,嘴一抽,只见削葱玉指所指是一排小小窄窄的字《风流王爷俏公主:三世情缘爱不休》。
“好嘞,客官您请坐。”小二一块毛巾搭在肩上,弯着腰热情地招待着。
这位小姐虽然白纱覆面,但看周身的气度就知道是个不差钱的主,虽然这戏婺城人民都听烂了,但满足一个外乡来的有钱人本就是他们天香楼的任务。
一声胡琴响戏台上就咿咿呀呀地开唱。故事说的是王爷与公主的三世情缘,第一世,他是天上高冷禁欲的仙君,她是端雅贤淑的仙女,因为天规他们爱而不得;第二世,他是江湖侠客之子,她是杀父仇人之女,因为世代恩怨他们爱而不得;第三世,他是风流潇洒的王爷,她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终于!他们相爱了,只一眼在人群中见到你,突然一下天雷勾搭地火,宝塔镇住河妖,他们终于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这不就是青州王和宝珠公主的故事吗?”隔壁桌的少年头束一只玉簪,身着黄衫,手中的折扇一下一下地摇着,瞧着不过是十四五的年纪。
“宝珠公主?”云羞真没忍住开口,“那是谁?”
少年转过身神色古怪地看着她,“你是青州人?”
“不是啊。”
“那你是从穷乡僻壤来的?”少年人神色更困惑了。
“?不是。”云羞真不忿。
“我们是金—”云羞真的那个“陵”字已经在嘴边了,蒹葭一声咳嗽,“金”字连忙拐了一个弯,“徐州宿陵人。”
云家追根究底的话,本家就在宿陵,这也不算扯谎。
“你们是徐州人啊。”少年一下子来了兴致,收起折扇靠了过来,“我也是从徐州来,老乡啊。”
“咳咳,看在你们也是徐州人的份上,我就跟你们说道说道这,宝珠公主。”啪的一声,折扇摊开,扇面上是黑白的泼墨江山图,少年稚嫩的脸上尽是不适配的严肃,像是半路出家的说书先生。
裘子庆身边的棋枫只想扶额,公子爱说书的老毛病又犯了。
“事情还得从一百年前年前讲起,话说天下英雄逐鹿,神耀皇帝分天下为九州,立帝都于长州——”
戏台上的角咿咿呀呀,茶桌前的裘子庆唾沫横飞,从大厉朝的建立到先帝的不世基业,全被翻了个遍。
待到讲完了正题,日头西沉,戏已经不知道散了多久了。
“所以就是,宝珠公主是先皇的妹妹,青州王英雄救美,二人一见钟情,然后在生下世子后宝珠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