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自己简直要喘不过气。
她不敢想,那是摆在面前的最简单的结论,她不想,也不相信。
蒹葭看着她,向以往一样,温和而顺从的目光,只是眼中的明媚尽数化为了悲伤。
她向前走,渐渐低下头不再看云羞真,绕到她身后,将门关上了。
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我原本不叫蒹葭。”
“殿下,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吗?”
突如其来称谓上的转换,令她更加心慌。
“记得,九岁的时候。那时候我的病还没好,父亲带你到我的床前告诉我,以后由你来照顾我。”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刚进云府,温婉她们都不喜欢我。但是女君却对我很好,从不让我干重活,待我如同妹妹一样。”
“是啊,你和温婉不同,她们总是有些怕我的,你却跟我的妹妹一样。”云羞真轻笑,面上的笑脸却比哭还难看。
“不过,我不是蒹葭,我也不是你的妹妹。我比你还要大两岁。”蒹葭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却没忍住还是撇开脸。
她话说得很快,快得像有什么人在追赶着她似的,“在进云府之前,我在皇宫里服侍。然后我被贵人选中,进入了啼夜阑。我在啼夜阑的第一个任务,也是唯一的任务的,就是在您的身边,看着您。”
啼夜阑是大厉民间相传的间谍机构,一向为大人止小儿啼用,这个云羞真知道。不过对她以及大多数人来说这更像一个恐怖元素,谁都没想过它竟然真实存在。
云羞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蒹葭继续说了下去:“大司马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强权之上还有强权,臣子之上还有陛下。”
“可你是蒹葭。”
“什么?”蒹葭一下被打断,抬头看向她。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宫中派出来盯着我的。可你不只是皇宫的暗哨,你是蒹葭,陪伴我六年日日夜夜的蒹葭。这永远不会变。”
云羞真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字说得分外清晰。
蒹葭再一次撇开脸,吸吸鼻子,低着头走向梳妆台。
“女君,让奴婢再为您梳洗吧。”
“好。然后我们会前往帝都,天子脚下,对吗?”
蒹葭低下的头微点。
“那为我梳妆吧,去那样繁华的地方,要好看一些才好。”
二人一时无言。室内的香薰升起缕缕香烟,随着清晨的雾气飘散游荡,布满房间的每个角落。
过了许久。
镜中人眉若远山,齿如瓠犀,漆黑的长发散在身后,与靛青外袍上墨色的刺绣融在一起。云羞真起身,耳边的步摇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郡主请移步外院,那里有车马等着我们。”
黑风寨临水的峭壁边,裘邺面向身后的三十人,“赵大、苏苟、陈齐文。”
“有。”
“你们领队八人一队,往北东西方搜寻。如我之前所说,杀一人赏一金,寻得郡主者再有重赏。”
众人面上肃然,眼底却是藏不住的欲望。
裘护见状心底叹气,既然要瞒住云郡主北上的事实,那这些人只怕都不能留。那些金条只会是战死的抚恤金罢了。
“上!”一声令下,八人抛出飞爪借力上山。
“再上!”又是八人。
“再上!”
。。。。
等到裘邺上山,他连忙带人往南边的小庙奔去,他早就预测刘琏必定将云羞真从唯一干净的厢房转移。
而其他人,连同周边的六人,势必利欲熏心视人命为目的。杀人者,一旦杀心过重,就无法再藏匿,再也身不由己。
届时黑风寨乱成一团,他再与裘护浑水摸鱼,直接将云羞真带下山。
庙外,他听见厢房中传出女子的声音,真是来得正好。
云羞真却还不知道暗处有人藏匿,蒹葭搀着她的手,二人的袖子交叠在一起,云羞真突然感觉自己的手中被塞进硬硬一个东西,她强忍转头的冲动,一边小心翼翼将东西收进宽大的衣袖。
小庙不大,二人很快就走到了门口,只见十余人立在牛车边,驾车的是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人。
蒹葭松开云羞真的手。
“逃!”一个字掷地有声地从她口中冒出。
一个拎着大刀的男人首先反应过来,上前要拉住云羞真。
蒹葭挥右手,细细的妆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迷住了男人的眼睛。瞬间,她踢向男人的脆弱处,左手袖中的凤头簪此时成了杀人的利器,直直插在男人的大动脉上。
这一切都进行的太快,众人都呆愣片刻。
蒹葭拔出簪子,颈脉的血喷涌而出。血洒满了她半张脸,溅了身边的云羞真一身。
“靠,这贱人将成老二杀了,大伙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