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渐划着轮椅去开门。
门前站着的竟是贝海容,抱着两三个冰袋和几条毛巾,一脸关切。
秦渐下意识就是把门关上,他不想贝海容因为这件事有什么愧疚,那本来就是他能力不足,如果是一条好腿,他定然能在拉过贝海容的同时站稳身体,又怎么会有带着她一起摔的事情发生。
“要帮忙吗?我学过急性的运动损伤的处置,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秦渐最终没有关上门,他了解贝海容,不达到目的她只会再换个办法进来,他把轮椅往后倒了倒,让出空间来给贝海容进屋。
明明是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在这个瞬间他内心充满了想哭的冲动。
他坐着,她站着,他的丑陋的残缺的脆弱的部分,此刻在她眼里一览无余。
他极力回避着贝海容的眼神,尽管如此,余光还是扫到贝海容强忍的泪光。
他真的想要喊救命了,受伤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他最怕就是看到别人同情的怜悯的眼神,哪怕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人,或者说,恰因为是他喜欢的人,他想要从对方身上得到的不是同情和怜悯,而是别的东西。
贝海容背过身去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她清楚秦渐不想看到这些,可她看到这样的秦渐,胸前的位置是一阵一阵的绞痛,有缺陷的他还不计后果地保护着自己,到底在图什么?
贝海容现在很确定,秦渐对自己的感情,和自己对他的感情是一致的。
既然他要回避,那就只能自己主动了。
贝海容蹲下在秦渐的左腿旁,用一条毛巾包裹着冰袋,轻轻放到秦渐的残肢旁。
不知道是温度太冰还是触碰引发的疼痛什么,他明显缩了一下。
距离很近,贝海容能清晰地看到他残肢上每一道瘢痕,她记得他说他的腿是被滑坡的岩石砸断的,今天为了救自己,他又经历了一次滑坡,起来的第一反应还是问自己有没有被吓到,也不知道他自己怕不怕?
她记得他每一次碰到这样的大暴雨,整个人都会变得很紧张,她觉得那大概是一些不太明显的PTSD反应。
他应该是怕的吧,尽管如此今天他还是做出了救她的举动。
“我自己来吧,别吓到你了。”秦渐伸手按在冰袋上,看贝海容的眼神里有几分试探。那些瘢痕连他自己看到的时候都觉得丑陋可怖,更不要说是别人。
贝海容松开了冰袋上的手,站起身来,视线落在桌上的医药箱上:“那我帮你消毒手臂上这些伤口。”
她做得很仔细,甚至在打开消毒液之前还确认了有效期。离有效期还有段时间,手上的消毒液看起来也经常被使用,已经用掉了大半瓶。
贝海容很快意识到,秦渐可能经常都会受伤,想到这点,她胸前又不自觉地绞痛起来。平日里秦渐都显得太过阳光健康,从来不会把他和这些东西扯上边。
蘸了碘伏的棉签在秦渐手上的伤口上抹过,也许是刺激得疼痛,他的手臂也抖了抖。
“下次不要逞强了,你看你把自己搞得那么伤。”贝海容尽力保持语气的平和。
“还要有下次啊?”秦渐强颜欢笑。
被秦渐抓住了字眼,贝海容瞪大了眼睛:“那还是不要有下次了。”
撕开创可贴,把一些比较大的伤口遮盖起来,手臂的伤口始终是小事,处理完毕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贝海容的眼神又重新落到了秦渐的左腿上。
那一截空缺的位置,显得很刺眼。
贝海容不是觉得害怕,也不是嫌弃,她就是心里有种莫名的,想要把这截空缺重新修补好的欲望。
可那是血肉之躯的一部分,又能用什么去修补呢?
秦渐发现了贝海容的目光所及之处,抬头回望着贝海容,语气苦涩:
“我这样,很丑吧。”
“嗯,所以你要快点养好伤,把那个靓仔的秦渐还回来。”
贝海容的直接倒是让秦渐不太接得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