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昏昏沉沉,只觉得哪儿都不舒服。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听到过什么不得了的内容。弦心圣手,孟长老,还有一个被叫作“明德”的人。还有什么北地的大妖研究所。
这些声音在脑子里嗡嗡作响,她却无法抓住什么。冥冥中觉得是真的,可又像一场梦。浑身发沉,好像要透过身下的床板直坠地心一般。
她偶尔会恢复一点意识。但眼皮很重,她睁不开眼睛,很快又陷入昏迷。
过了很久,她才有了一点睁开眼睛的力气。
“醒了?先不要动,不要说话。”江雪寒的声音很远,很模糊,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潇湘朦胧地循声看去,只看到微弱的灯光中,江雪寒披着一瀑长发的背影。
只醒了一会儿,她的眼皮便沉重起来。
灯下,江雪寒卷起左手衣袖。
原本洁白无瑕的小臂上横亘着数道伤疤,有些已经很淡了,有些则是新的。
暖色的灯光映照着他疲惫的面容,他伸出右手,带着剑意的手指划过血管,殷红的血流下来,滴在茶盏里。
他回头看了一眼睡过去的潇湘,长舒了一口气。
好在来得及。
又过了数十天,潇湘才真正地清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江雪寒苍白憔悴的脸。他卧在一侧,枕臂沉沉睡着,眼下有点发青,气息好像也有点不稳。
她何曾见过江雪寒如此虚弱的样子?忽然一怔,摸了摸脖子,上面只剩一道微微鼓起的疤痕。心里顿时涌起异常复杂的情绪。
那样的伤,怕是活不下去。仙尊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救了她,却把自己耗成这个样子。
潇湘心里隐约有点绝望。会不会这也是对方计划的一环?对方算准了仙尊会救她?
然而这些不会有现成的答案。
她起身,悄悄地越过沉睡的江雪寒,赤脚踩在地板上。
屋子里好像从来没有收拾过一样,桌子上堆满了东西,地上也是东一堆西一堆。二人浸透了血的衣服被随手丢在一边,血迹已经发黑发硬,想来应该过了很长时间。潇湘蹑手蹑脚地把血衣一件一件拾掇到盆里,准备一会儿出去洗,又把堆在地上的东西收拾了一遍。
江雪寒听到动静,醒过来,往床里侧翻了个身,声音里带着虚弱:“我受了点伤,不便活动,一会儿小二会送饭,你且吃点东西。”
“仙尊哪里受伤了?要不要我帮忙看一看?”潇湘担心有人像上次那样在伤口里作文章,不免有点担心。
这次的伤口他都细细查看过才包扎上,已经痊愈。江雪寒抿了抿嘴,不情愿地答道:“内伤。”
对他来说,在卑鄙鼠辈手中受伤,比在退妖的时候受伤更没有面子。
潇湘没有看到他们对打的场面,也不知道他到底受了什么伤,但直觉告诉她,江雪寒必定隐瞒了什么。她想追问,江雪寒已经撑起头,对她露出一个难掩疲惫的笑容,道:“过段时间有大事,我们回宗门。我会抓紧时间疗伤、休养,如果到时候我还没休养好,一切就拜托你了。银钱从我的乾坤袋取。务必要快。”
潇湘握了握拳,坚定道:“一定把仙尊平安带到。”
江雪寒第一次如此疲惫地入睡,片刻间,就睡沉了。
梦中也不安稳,那几个灰影的面容和声音总在他的意识里回荡,那种感觉使他心悸,好像与一个莫大的真相错身而过。
潇湘看他睡熟了,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探进他的袖口,学着他的样子号脉,只觉得手下如玉的肌肤微微凹凸,掀开袖子一看,只见大大小小数道疤痕,旧的已经接近平复,新的仍然刺眼。她压住心中的疑惑,把被子盖到江雪寒胸口,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趁着打扫卫生的时候,潇湘熟悉了一下环境。
这是一间客栈,从窗口看外面的建筑风格,可能还没有离开北地。
方桌上摆着灵石小炉并许多药材,上面的砂锅里还有残余的药渣,一个空的茶盏搁在一边。她凭着有限的药材知识,分辨出这些都是补气血的灵药。单单闻着就觉得苦,可她偏偏没感觉嘴里有什么苦味儿——莫非到了仙尊的境界,药本身的苦味就消失了?
这不科学。潇湘心道。
门外有人的脚步声,继而一个口音很重的人道:“公子,您的午饭来啦!”
潇湘放下抹布,打开门。
送饭的店小二本来愁眉苦脸,看到她却吓了一跳,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潇湘眼疾手快地接住他手里险些落地的食盒,有些不知所以。
店小二惊喜道:“姑娘醒了,前些日子那位公子带着您过来,可把我们吓坏了!那血啊,淌了一路,可见您吉人自有天相,老天保佑呢!”
敢情之前愁眉苦脸是怕她死这儿晦气啊。潇湘敷衍了几句关上门,用茶盏倒了杯水喝,又打开食盒看了一眼菜色,里面居然有一盘炒猪肝。
这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