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世家、天下人,最后到潇湘,他一直像小时候渴求父亲的夸奖一般,渴望着他们的认同。
或许心中的软弱是一种毒,让他不知道怎么停下这种不惜耗损自己也要博得肯定的行为。
往昔以为是解药的认同和肯定,实际上是令他上瘾的软性药物。
“怎么会想到假扮药童的?”江雪寒问她。
“可能因为我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吧,”潇湘一边转动他的脚踝,一边自嘲道,“师祖要和仙门世家扯皮,云华仙子闭关,江笠太显眼。比起他们来,我既不能打,又不机灵,失败了也不影响他们继续救你,做这个再合适不过了。”
“说起来,这次日月剑在关键时刻帮了很大的忙,有机会的话,仙尊记得感谢它一下。”潇湘道。
“如果有机会吧。”江雪寒抿了抿唇。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也许终此一生再无机会握剑。思及此处,他更觉得愧对桃二十四她们,几乎想把自己深深地埋起来,再也不要见人才好。
他们总能得到些零零散散的消息,比如素心城还在重建,桃二十四她们的恢复情况,妖界的动向等,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道谢的机会显然是没有了——不久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改变了他们本来的计划。
在一个深夜,七星山发生了地动。
“潇湘!潇湘!”先是江雪寒急促的喊声,她还没有恍过神来,便硬生生从迷糊中被晃醒。石屋隆隆作响,强烈的震感如弹簧般,让人无法稳定身体,“地动了,快走!”
潇湘马上甩了甩头,好让自己清醒一点。蜡烛已经被晃倒熄灭了,她凭着习惯将灵石小炉一把搂住装进乾坤袋,紧接着摸向石床,心中一紧。
江雪寒竟不在床上!
还未反应过来,一只手已将她拉往床下:“躲进来,快!”
晃动中,潇湘艰难地钻进床下,江雪寒一把揽住她,二人缩在这狭小的空间中等待地动停止。潇湘只觉背后胸膛温热地起伏,一双手臂将她紧紧地护在身前。
“一会儿就停了。”江雪寒道。
地动不久即止,潇湘摸出蜡烛点亮,只见屋中一片狼藉。她小心地把江雪寒从床下挪到室外,将他平时躺的木架搬到石屋倒塌也砸不到的远处,再把他好生安置在上面。
“有没有摔到?”江雪寒的下半身活动艰难,潇湘不知道他是不是从床上摔下来的,摸摸他的四肢和肋骨,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膝盖青了。”
想必是一时情急,强撑着身体下来,膝盖磕在地面所致。
江雪寒低头沉思片刻,道:“告诉师祖这里的情况,让宗门做好救人和赈济的准备。”
潇湘往玉牌中注入灵气,江雪寒和师祖略讲了几句。她那点儿灵气无法支持玉牌的消耗,是故他也说得极为简略。
但那位经历了诸多风霜的老人一定听懂了。
“我少时在此修行时,也曾遇到过地动,”江雪寒看似心有余悸,“如果下雨,或许会有山洪。镇子在山下,我有些担心。”
半个时辰后,师祖御风而至,带二人来到一个邻近妖界、少有修士的小镇,强行敲开一家车马行的门,买了马和马车,把江雪寒抱上去,又敲了好几家商行的门,买了许多物资塞进车厢,甚至还有厚重的棉被棉衣。
塞完了物资,他说:“接下来有得忙活,你们去北地,越远越好。那边气候干燥寒冷,或许对压制鲛人毒有益。”
马车的车轮开始转动时,江雪寒用双手撑起身子,掀开布帘,一双没有神采的眼睛从车窗中远远地追随着他。
“师祖!”他喊了一声。
天色未明,红衣白发的老者在长街的另一端挥了挥手。
“雪寒乖孩子,且去,不必担心!”
江雪寒久久凝视虚空,直到想象中老者那身烈烈不羁的红衣被黎明前的浓暗夜色彻底稀释。
江雪寒的猜测是正确的,第二天清晨,七星山一带下起了接连数日的大雨,百年不遇的山洪裹着泥石从山中泻出,阻断了通往外面的道路。
镇子里的人们长年受惠于北斗宗,对北斗宗的预警确信不疑。先时的地动已让这些普通人惶惶然,以为是这些外来人冤枉恼害了江仙尊,天地才降灾于人。预警一发出,他们马上收拾东西,提前到北斗宗中躲避,才避过灾害。
山洪一视同仁,将来讨说法的仙门世家众人也拦在了北斗宗。
这些外来修士整日价吵闹,小镇居民们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却固执地认为江雪寒的突然失踪和他们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于是平日自恃身份的修士们,在他们这儿吃了不少苦头和刁难。
北斗宗的做法更有趣,安排居民们在空余的寮房中住宿,却要仙门世家去睡连条席子都没有的旧仓库。仙门中尚有吃惯了苦的,世家则愈发不忿:他们身为修士,不屑也不能去和普通人争论,更不能呼喝他们让出地方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