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西琳(1 / 5)

“我跟你们说啊,”老头儿坐在炉边的小马扎上,左手端着碗开水,跟蹲在一边满脸好奇的孩子们神神秘秘地说,“那个歌舞坊,每隔几年都会有一个被情郎拐来的姑娘。”

孩子们紧张地睁大了眼睛。

“那还不是年年有?这有什么奇怪的。”老太太不屑于讨论这种过时新闻,从厨房里发出了吐槽的声音。

“这个姑娘很特别,她……必定会跳楼!”老头儿右手突然向下一切,语气短促、肯定而不容置疑地说,吓得孩子们尖叫起来。

“那……不就没命了吗?”有个孩子困惑地问。

“可不是嘛!不然就那家歌舞坊的水平,凭什么出名?”老头道。

“老头子又在炒冷饭吓唬人家小孩啦?”老太太从屋子里出来,端着一筐小馍馍、小油卷,“来,一人一个,别听他瞎扯。”

“你咋这么多话?”老头儿一边不忿,一边伸手抓了几个馍馍,“来,一人一个!”

孩子们吃着东西,高兴地跑到别处玩去了。

歌舞坊的怪谈、城主的好色和广大繁华,是灵枢城的三大特色。

那家城中尽人皆知、每次有姑娘跳楼都被当奇观、有人前去抱着猎奇心理参观的歌舞坊坐落在旧城区。从内在说,这家歌舞坊的水平并非最高;从外在看,建筑样式和材料也带着无论怎么粉刷、翻新都掩饰不住的古旧感。

但架不住怪谈有名,来客还是很多。

后院柴房里,一个杂工把一碗剩菜炖的杂烩和两个馒头重重放在西琳旁边,不耐烦地踢了她满是伤痕的小腿一脚,带得她脚踝上沉重的铁链响了一声:“吃饭了!”

西琳睁开因发烧而迷蒙的眼睛,仇恨而唾弃地看了他一眼。

“嘿?你这死丫头!”杂工火气上来,扬手欲打。

“住手。”歌舞坊妈妈突然出现在门口,喝止了他。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西琳,心里盘算着还要多久才能磨平这只小野狼的烈性;西琳亦打量着她,用病中不太清亮的脑子寻思着她这次来又有什么手段。

这个地方不只是销金窟、寻花觅柳之处,更是无数无辜、清白而不幸的女孩子的油锅。所有的一切——华服美衣、珠花宝饰、歌舞技艺、每个姑娘必须应用自如的、与客人调笑和索要缠头的心机手段,乃至眼睛看到的迷恋和耳朵听到的赞誉——都是无时无刻不在煎炸、损耗她们,却让她们从外到内都离不开的滚烫热油。

这就是她们所处的环境。

西琳自打被那个所谓的“情郎”卖来之前,就因性格桀骜不驯,多次逃跑未遂而挨了不少打骂。那个人恼她不屈,背地里不知道跟歌舞坊妈妈说了什么坏话,到了歌舞坊之后,她被迫带着实心的铁脚镣,吃不饱、穿不暖、睡柴房,在看守的监视中做繁重的杂活儿。

即使拖着镣铐,她也逃跑过数次,不幸均以失败告终。

以往也有许多性格刚硬的姑娘,往往被如此对待一番,少则半月,多则半年,便会屈服,坊中人称之为“磨性子”。她自信这次和以往一样,能收服这姑娘,让她乖乖听摆布。

因西琳是异族,外貌特别,她寻思着能赚一大笔银子,故而手段更加狠辣,劈柴、搬抬这些重活儿就不说了,灵枢城大雪的冬季,让她单衣在井边打水,脚踝被脚镣磨破,结了厚厚的痂,小腿上更是不见一处好肉。

不仅如此,几乎任何人都可以对她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就像在排挤一个不愿与她们同流合污、不识抬举的异类。

几个月以来的疲劳和肉身的痛苦折磨着西琳,这半个月来,她都病着。

杂工喏喏连声地退下,将柴房留给歌舞坊妈妈和西琳两人。

西琳看到她提着一个食盒,是来药死自己的吗?她想。

她的内心毫无波动,妈妈已经屈尊降贵地来到她身边,丝绸锦缎的裙摆扫在她腿上。

“深魔事(什么事)?”她用干哑的声音问。

她在西琳身边坐下,从食盒里拿出几碟好饭菜,故作震惊道:“我的乖乖儿,是谁把你折磨成这样?!”

“哼。”西琳望向黑暗笼罩的屋顶,心道:当然是你的狗腿子。

妈妈亲自盛了一碗煨得糯香扑鼻的粥,用勺子喂到她嘴边,流泪道:“早知道是这样,说什么我都要把你留在身边,哪能教你受这些委屈!”

热粥沾在西琳干裂发白的唇上,她感到自己的辘辘饥肠渴望用这口粥来温暖脆薄的肠胃。

“窝不喝(我不喝),”她咽了口不太存在的唾沫,哑着声音说,“水知道泥有没有宰离面瞎毒(谁知道你有没有在里面下毒)。”

饿着肚子,难以逃远;饿坏了肚子,姑娘便胖不起来;歌舞坊妈妈更能用一碗“亲手熬的粥”打动人心。

妈妈把碗放在一边,用帕子拭了拭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西琳啊,我知道你们北地人烈性,有仇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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