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怀说:“你别不信。我听说京师有个人叫赵逸,是个名隐士,自称是晋武帝年间的人,到现在已经活了三百多岁。有个叫杜子休的人,在铜驼街御道外有一处豪宅,那赵逸去了一看,指说是晋时的太康寺。那杜子休不信,掘地三尺,果然在地下挖出了一批晋时太康寺的墙砖,上面还刻着铭文。你说灵验不灵验?他要不是晋时人,他怎么知道杜子休家三百年前是太康寺?”
元颢说:“这等江湖骗子,谁知道耍什么把戏。你信他个鬼。”
元怀说:“可不是骗子。这人又不贪钱财,人家就指着哪哪地方告诉你说三百年前这是哪,你去验证,没有不灵的。看来世上果真有人长生不老。”
元怀这人,一向喜欢谈论些古古怪怪的事,元子攸笑说:“你也不用去找什么达摩祖师或者高人隐士,我教你个法子长生不老。”
元怀说:“你懂这个?”
元子攸说:“你只要禁了女色和荤腥,做一辈子童男子,日日辟谷,我保你长生不老。”
元怀唬地吐舌道:“那我还是算了吧。你又不早说,我早就不是什么童男子了。”
胡说一阵,那边元雍等人谈论起皇上和太后。宫传皇上和太后最近又闹不愉快,问为何事,只说是为潘妃。皇上后宫有个胡妃,是太后的娘家人。但皇上不爱胡妃,就独爱潘妃,太后便不高兴,找潘妃的茬子。近日因说潘妃在宫内酗酒,太后便责罚她,导致潘妃受惊流产。皇上生气,半月没去给太后请安了。太后也恼了怒,只说潘妃流产是因她自己酗酒,自己作祸,反怪到太后头上。
元雍对元子攸说:“你平日里同皇上亲近,也劝劝他,别跟太后置气。母子间有什么了不得的仇怨。整日这样怄气,弄的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诚惶诚恐不得安宁。”
元子攸笑道:“皇上的心思,王叔你劝都没用,我怎么好劝的。这种话要劝也得靠几位王叔出马,连皇上太后一起劝,我们几个晚辈只跟着叔叔们附和就是了。叔叔们说什么,我们跟着说什么。”
元颢元怀都跟着笑说:“彦达说的是。这种事得几位王叔出马,我们晚辈附和就是了。”
元雍道:“这潘妃而今,迷的皇上晕头转向,难不成又一个妲己在世?听说她不光自己酗酒,还整天带着皇上一起在后宫畅饮,这成何体统?”
安丰王元延明笑:“这话不对,咱们皇上一向爱喝酒,素来海量,千杯不倒。这可不是潘妃教他的,是儿时太后教的。”
临淮王元彧道:“皇上喜欢谁,如何宠幸后宫,咱们管不着。我看这事是太后管的有些宽了。他们夫妻母子间的事,咱们做臣子的不好说什么。”
元颢说:“我倒觉得高阳王叔说的有理。皇上即位这么多年,也没诞下皇嗣,皆是潘妃专宠之故。我看咱们还是应当劝一劝。皇上早日诞下皇嗣,早立太子,也好绝了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妄念,免得被人虎视眈眈。”
三位叔王都看向元颢,元雍说:“你说别有用心之人,说的是谁?”
元颢笑嘻嘻说:“这个保不准。宗室诸王这么多,难保没有几个别有用心之心。定了太子,大家也好安心。”
元雍很不爽这个侄子,觉得他指桑骂槐,暗地里翻白眼。元子攸兄弟跟元怀都没接话,倒是坐在最末的元禹嘲了他一句:“北海王说话挤兑人,又不肯指名道姓。你这叫放流矢,咱们在座的一人中了一箭,谁得罪你来?”
元颢是个暴脾气,平常就喜欢嘲讽非难人,只有他挤兑人,没有人挤兑他的。听元禹嘲他,顿时就怒了,拍案要起。
元子攸赶紧将他按住:“你别冲动了。”
元颢控制住情绪坐下,冷笑一声回击元禹:“你说谁放流矢呢?别人都没中箭,就你中了箭,敢情不是你心里有鬼?”
元禹丝毫也不虚他,白眼道:“我怎敢。我不过是个宗室旁亲,靠着祖上的恩荫混口饭吃,谁当太子也轮不到我当啊。”
元颢瞪着牛似的大眼骂道:“跟你没关系,那你说什么呢?”
元禹冷笑道:“我只是见不惯有人阴阳怪气。”
元颢气得想打人。元子攸跟元怀一起按住他:“少说两句吧。”
元子攸又说元禹:“他说别人又没有说你,你跟他较什么劲呢。”
高阳王元雍在一旁,看着他这群不成器的侄子,心里直翻白眼。这群王子王孙们,别看出身尊贵,实际凑到一块也跟一群狗差不多,牙还没长齐呢,整天就学的你咬我我咬你。元怀就是个蠢猪。元颢是个仗着有点勇力,就自以为是的家伙,就好比是个砍柴的。元禹尖酸刻薄,整天看谁都不顺眼。元子正还是个黄毛小子,只知道吃喝玩乐。元子攸么,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然而元雍还是在心里将他否定了,不屑地想:这小子虚伪透顶,跟他那死了的老爹一模一样。
这下一辈,不行。
自己这一辈呢,他看向身边的临淮王元彧。元彧正雍容华贵地端坐案前饮酒。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