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扬州早春,一如往年雨水绵绵。

巡盐御史林如海府里,虽有初露头的花儿绽放出十分的颜色。然而一场大雨,初绽的花儿残落参半。

林府的内宅布置得古朴清新,墙上挂着的是山水趣画和诗词墨迹,装饰也多是文玩墨宝,虽然这些都价值不菲,却和“奢华”二字毫无关系。甚至包括后花园的亭台楼阁,无处是和谐的低调之美,无声地彰显着主人不流俗的清高心性。

天近日暮,林府的佛堂里还跪着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她虽苍白羸弱,身形样貌却有弱柳扶风之姿,甚是俊俏,尤其是一双杏目,敛着如华的水光。她双手合十,一遍一遍地向神明祷告着:“信女黛玉愿母亲贾敏身体安康。”

“小姐,时候已经不早了。”立在黛玉身侧的丫鬟雪雁小声地提醒着。夫人早在去年前后已被各名医宣布活不过今春,小姐一直侍奉在侧,忧伤之下咳疾连发,今儿又在佛堂跪了一天,这一切都让雪雁忧心不已。

同在黛玉身旁服侍的王嬷嬷也是满眼的关切。现下天凉,地上的寒气小姐可还受得住?

“昨儿梦到神仙了。”黛玉笃定的言辞中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浪漫。昨夜她真真切切地梦到了神仙,那是一个叫太虚幻境的地方,她看到了拿着紫葫芦的老神仙,穿着铠甲的威武大将军,持着书卷的仙君,手捧聚宝盆的神仙爷,还有牵着红线的老公公。她还在神仙面前许了愿望呢。

只是,一觉醒来,黛玉发现,她竟然忘记了给神仙报家门……

为了神仙不迷路,黛玉一直在佛堂里祈祷着:“信女住在扬州城东街的林府,名黛玉,母亲贾敏,父亲林如海……”

眼见夜深了,寒气更重,黛玉还不肯离开佛堂。王嬷嬷便给她换了件厚斗篷。

当王嬷嬷隔着厚斗篷碰到黛玉孱弱的肩头时,王嬷嬷想起自己也曾经有过一个这么可怜见的女儿…… 短短的神伤过后,王嬷嬷换了个不容辩驳的语气:“夜深寒重,小姐若是冻坏了身子骨,夫人只怕……”。

王嬷嬷本就是黛玉的教引嬷嬷,拿出长辈的语气,黛玉只有听从了。只是在她离开佛堂的那一刻,又心生疑惑:也不知道梦见的是哪路神仙,眼下母亲病重也无暇去外面寻供奉他们的庙宇,在自家佛堂祷告,他们能听得到吗?黛玉忧思劳顿之下便把心中所想脱口而出:“若诸位大慈大悲的仙君们真能听到信女的请求,明儿请赐信女几朵鲜花吧……母亲就是看到院子里的落花后,伤心不已,不肯吃药的……”

次日,林夫人贾敏的屋中传来一声碗碎的脆响,划破了清晨的宁静,伴着隐隐的女儿家的啜泣声。

林如海佛手退去跪在夫人床头哭泣的婢女,自己一片一片的捡起摔碎的药碗。

病榻上的贾敏面色苍白,泪滑颊畔。半年来,她和命运抗争过,各种汤药和偏方都试了个遍,病情却一天一天地恶化着。近日,接连几天的雨打碎了她聊以为慰的几树桃花,她便下定了随落花同去之心。况且独女黛玉已托付给了娘家贾家。

“浓云薄雾愁,落花凉如透。良辰美景,奈何天……”贾敏气若游丝,用极低的声音吟着几句诗。

林如海想起当初搬来这个府宅的光景,那时候,他们三人,一切都好。夫人在后院种下了几颗桃树,幼年的黛玉在院内玩耍……

这时,黛玉一路小跑着扑到贾敏床畔,紧紧地握着她近乎枯槁的双手道:“母亲,快看呀,花儿又开了!”

夏敏抬起双眸,泪如滴线。看到黛玉的那一刻,一丝光亮划过她的眼眸,只是片刻间,便被病痛折磨的无力感淹没了。

“玉儿,让你母亲静一静。”林如海心疼地道。

“爹爹,花儿又开了,真的!”黛玉推了推西窗,却没有推动,这才注意到两个封窗的小栓子。

她晃着林如海的衣袖道:“爹爹,您就再信我一次吧。”

虽然黛玉的这句话,在哄贾敏吃药的这半年里,已经说了无数次了。再信她一次,也不算多吧。林如海如是想着,命人取小封窗的栓子。

当西窗的光线重现在屋内之时,远远望去,后花园如一片绮丽斑斓的花海,一改昨日的萧瑟。林如海和贾敏皆诧异不已。下人们也纷纷赞叹着这突如其来的“吉兆”。

“爹爹,您这下该信我了吧!”黛玉道。两髻上挂着的流苏在徐徐入屋的微风中发出悦耳的脆响。

林如海苦中含笑,小心翼翼地扶起贾敏,在她耳畔轻轻地道:“夫人,花儿又回来了呢!”

“母亲,神仙显灵了呢!”黛玉偎依到贾敏怀中,“所以,您一定要好好地吃药呀!”

贾敏的情绪好转,安然入睡。

想起那片花海,黛玉心存疑惑,便对雪雁道:“随我去后花园走走。”

一路上,雪雁眼神闪躲,脸色阴晴不定,皆纳入黛玉眼中。黛玉淡淡的问了一句:“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讲吗?”

眼见要到花园,雪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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