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沁雯看向路慎东,眼神抱有隐隐期待。苏淼抬头捕捉到这一信息,感觉意外——原来郑沁雯对路慎东余情未了。
思索过后又觉得合理,以目前的接触来看,路慎东的确有让人念念不忘的本钱。
至于一对男女是什么关系,决定权往往掌握在主动的那一方手中。
而被动一方多半不会开口,原因有二:一怕会错意徒增尴尬,二则期待主动方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我和沁雯分开好几年,现在是朋友。”
这不是郑沁雯想要的答案,她的脸色随之暗淡下来,笑容有些勉强。
苏淼叹息,男人的无情当真残酷,只是有时候残酷也是一种温柔。
清醒的决断远比给人虚无的希望好上许多。
“以前年轻,各自有些误会和错处。”郑沁雯开口,仍保有余地。
“人和人相处,产生误会在所难免。”岑姝如今善解人意,十分会打圆场。
没什么存在感的林希平见女友发言,也踊跃开口捧场,“有误会和过错说开了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
苏淼暗自摇头,哪有那么轻巧的。
对于犯过的错,人们总喜欢用年轻不懂事来掩盖错误的本质,百试百灵的借口。她多想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郑沁雯,无论何时都请保持高贵的姿态。
“所谓误会和错误的产生,实际绝大部分都是源于对答案的不确定,仅此而已,没有谁对谁错的,所以我只喜欢做确定的事情。”
郑沁雯看向苏淼,心中小小撼动,她并未说明与路慎东分手的实际原因。但其中要害却被她一语道破,她不由侧目。
“苏小姐这话很深刻。”
“哈哈,抱歉——我又将气氛搞严肃,我敬各位一杯。”苏淼收起七窍玲珑心,回归人畜无害,斟满饮料。
路慎东目光微沉,心想原来这才是她的心里话。
醍醐灌顶。
她何等谨慎与清醒,因为不愿犯错,索性杜绝错误产生的可能。
“不确定的事情那么多,若是都确定了再做,岂不是很无趣。苏博士对待考古难道也是都确定了再做?”
她知道路慎东不会轻易放过她,“路总不知道,考古不同其他行业,往往是想到什么才能遇到什么,即使不确定底下埋得是什么,但我有想遇到的。”
“没想到苏博士信奉唯心主义。”
苏淼狡黠笑,“我这是投机取巧,不建议各位效仿。”
众人皆笑,路慎东知道又被她含糊过去,也不再追问,他已想通要害。
饭局吃足一个半钟头,众人已十分熟络。分开时,郑沁雯留了几人联系方式,又取出珍贵的一沓展票给三人:“如果有空,下次展会再见。”
苏淼接过票,点头:“一定一定,认识郑小姐很高兴。”
岑姝同林希平回爱巢,路慎东送郑沁雯回家。
又是城西到城东,苏淼拦下计程车,在路慎东开口说送她之前,扬长而去。
车载音乐放着巴赫的勃兰登堡协奏曲,郑沁雯陷入无边回忆。在这辆车上他们度过许多欢乐时光,爱情会让高傲的女人变得似水柔情,细致入微。她可以满心满眼地按自己的喜好装扮和眼前这个男人的一切,她喜欢的音乐,觉得适合他的熏香,都在这一方小小空间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们是彼此的初恋,父母双方交情深厚,子女关系自然而然亲近。她提出恋爱,他点头同意,就如此简单。按照轨迹,他们会在合适的时候结婚,组建家庭,并拥有彼此的结晶。
多么完满的结局!
可是女人是高级且愚蠢的动物,得到绝大部分,还想要剩下最后的一小部分。
一旦尝到甜头,又怎么舍得不全部占有。
是她欲壑难填,想要全部的路慎东。她一遍遍叩问他的爱是否全心全意,将他逼到角落,要他剖开胸膛展示为她跳动的心脏。
她何其自以为是!
一边享受着追求者们的追捧,一边以此来衡量路慎东的态度是否到位,甚至将心甘情愿做的事美化成为他做的牺牲。
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却从未看清路慎东藏在绅士皮囊下的果断与自我,他怎会甘心受他人掌控。
“如果两人的关系是一方为一方牺牲的结果,那总有一日你会后悔,我希望你永远不再提这个字眼。”
他已看清关键,她却执迷不悟。正如苏淼所说,大多数错误的产生都源于对答案的不确定,她急于求证他的爱,最终剑走偏锋提分手来验证。他沉默片刻,如她所愿地分手。
是任性让她痛失所爱。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郑沁雯眼圈湿润,连哭泣都十分美丽。巴赫的勃兰登堡协奏曲技巧登峰造极,细节和整体都完美无瑕。她多想和他重做一对让人艳羡的璧人,她舍下骄傲与理智,终于开口说出这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