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的妙贞那天过后再也没有见到母亲,她问常伯母,常伯母只是安慰说母亲就快回来了。问爹爹,爹爹就是叹气。问常捷姐姐,常捷姐姐也是摇头红了眼圈,问常升哥哥,常升哥哥只会陪着妙贞哭。
时间一长,妙贞怕大家难过,就再也不问了,幼小的她心里也明白也许母亲再也回不来了。
李校尉那日也带着徐允恭杀出了重围。徐达厚葬了小妾贾氏,又为儿子请了新的乳母。看着这两个失去母亲的孩子,一个三岁,一个才半岁,徐达就心如刀割,不断派人四处寻找,誓要找到发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徐达在家时,小妙贞就跟着父亲在徐府居住,徐达在外征战的时候,蓝氏就会将妙贞接过去与常捷同住。这样算来,一年里有大半时间,妙贞都是在常府跟着常捷同吃同住,跟着常茂常升四处疯跑。
失去发妻这笔账,徐达算在了罪魁祸首张士诚身上。为了彻底消灭张士诚,徐达再次请缨出战,以常遇春为副将,率领20万大军将张士诚余部全部包围在浙江。将湖州、杭州逐个击破,把张士诚困于平江城一个月之久,逼得张士诚城破时自缢身亡。
徐达凯旋而归,这次大捷,江南各省已全部是朱元璋的地盘,蒙古人建立的元朝气数已尽,彻底剿灭只是时间问题,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庆功宴后,朱元璋留下了徐达,想要跟他说几句体己话。
朱元璋望着30出头正当壮年的徐达,面如冠玉,玉树临风。但是因为失去发妻,本该意气风发的脸上眼角略带凄苦之色。
不由地一阵感概:“徐兄弟,弟妹失踪也快一年了,你不能再等了。听老哥哥一句劝,再好好娶一房媳妇,好好把你的家撑起来,将你的一双儿女抚养成人。”
一听这话,徐达铮铮汉子顿时红了眼圈,凄然说道:“主公,我那张氏妻子甚是贤惠,与我相识于微时,多年来无怨无悔、生死相随。又是为了救孩子失踪,我实在不忍再娶。家里我可以再納一房妾室管家理事,照顾孩子们,正妻的位置永远给她留着。”
“徐将军此话差矣!”原来是吴王妃马氏此时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徐将军是要南征北战的人,又是国之栋梁,怎有时间教导孩子?一个妾室可以当家理事,怎能教导孩子?尤其是你那大女儿,被一个妾抚养长大,将来怎么找一个好婆家?你怎么对得起我那可怜的张妹妹?我都给你想好了,我那大侄子朱致文他媳妇有个亲妹子,就是是谢再兴的小闺女,今年才19。我看过了人长得白白净净,性格也敦厚实在。我跟她提起你,人家说你是个大英雄,一脸敬佩,不介意给你做填房。人家闺女还说了,进门后就拿你一双儿女当亲生的,哪一天寻到张家妹妹,人家情愿让出正室的位置,与你为妾。”
话已至此,徐达就算万般不愿意,也不能推辞,他深知朱元璋生性多疑,他亲自保的媒,又是他家拐弯抹角的亲戚,也是对他的拉拢之意,上赐,弗敢辞,只得应允。
为表对主公夫妇的谢意,他主动表达诚意说:“感谢吴王、王妃的美意,让王妃费心为我张罗。谢小姐如此深明大义,得到王妃的赞许,必定是贤良淑德之人。我徐达在这承诺,就算来日寻得发妻,也不能使谢小姐为妾,天德愿意一碗水端平,让谢小姐为我的平妻,二人不分大小。”
朱元璋夫妇对徐达的回答非常满意。当天,吴王妃就将谢小姐梳洗打扮一番,在王府中举办了婚礼,趁着庆功宴,常遇春、刘伯温、李善长等人又一起在王府喝了徐达的喜酒。
婚宴结束后,徐达携新妇拜别朱元璋夫妇回到徐府。吴王妃早已派人将徐府装扮一新,迎接新婚夫妇。
次日清晨,徐达唤人将儿子女儿叫来。四岁妙贞牵着两岁弟弟来给父亲请安,看到与父亲并排坐的谢氏,俩人都是一脸诧异。
徐达望着女儿,强忍着悲痛,调整好气息,故作平静地说道:“贞儿,允恭快来拜见你们的母亲,她回来了。”
允恭在奶娘的引领下来到谢氏跟前,谢氏拿起一块点心递到他手中,欣喜地问他:“我的小乖乖,饿不饿啊,要不要跟母亲一起用早膳啊?”
看着诱人的点心,又看到谢氏喜欢自己,也很高兴,连连点头,谢氏趁机将他抱入怀中,带他来到了餐桌前。
“这不是我的母亲!”徐妙贞心里暗道,虽然快一年没见过母亲,虽然母亲失踪时她只有三岁,可她很确定眼前的谢氏并不是她的母亲。虽然母亲的长相在她的记忆中越来越模糊,可是她很确定这不是母亲。
记忆中母亲的眉眼是柔和的,目光中带着阵阵笑意,遇到不熟悉的人,神情中总有一丝胆怯。而眼前的这个女人,浓眉大眼英气勃勃虽然满脸笑容,眼神中却有掩饰不住的骄矜。
徐妙锦忍不住质问父亲:爹爹,是我的母亲回来了吗?”她特意强调了“我的”。
徐达一愣,不敢看女儿期待的眼神,半晌讪讪地说:“对啊,是母亲回来了,赶紧过来陪母亲吃早膳吧?”说完拉着妙贞的手,坐到了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