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记得吩咐过身边的人写奏折汇报给太子和陛下的。他身边的人也说呈奏陛下的那一份奏折他一起送到了东宫,可是翻遍了东宫也没找到那份奏折。”
“可是这等无中生有的事情,最容易被拆穿,陛下岂不是更加恼怒。所以他们断不会用如此拙劣的借口攀扯东宫,想来定是另有隐情。”妙贞冷静地分析着。
“我那次在东宫遇到辉祖,说起此事,他神色有些不自然,我疑心是你安排他偷了汪洋的奏折。我用言语试探他,他倒是不否认是自己做的。”
“他年轻,我从不曾与他讨论过胡惟庸之事,我与刘师傅的关系他也并不知晓。除了我们夫妻一体,并无相瞒,其他人利益各不相同,手足之间也是有秘密的。我猜如果是辉祖做的,也是太子授意的。”
“是了,贞儿所说的合情合理。如果此事是太子授意辉祖做的,那一切都说得通了。父皇和太子以此为借口,先处死汪洋,一来去掉胡惟庸的爪牙,二来也让满朝文武看到父皇打算收拾胡惟庸的意图,变相督促大臣们赶紧写奏折参他吧。于是犹如摧枯拉朽一般,胡惟庸瞬间覆灭。”朱棣恍然大悟,激动地说道。
“那胡惟庸嫁给李善长侄子的那个侄女,父皇可曾看在韩国公的面子上,饶他一命?”
“据说圣旨下来,不等御林军上门索拿,李睿和妻子就带着孩子们悬梁自尽了。”朱棣说。
“韩国公不愧是干大事的,确实够心狠,当断则断,知道弃车保帅。”妙贞略带讥讽地说。
“你的意思是李善长逼死了他们,趁机撇清关系?是了,这倒是他的作风,胡惟庸虽然可恨,这些年许多事倒都是李善长的授意。”朱棣恨恨地说。
“所以父皇既然已经对胡惟庸动手,收拾李善长那就是早晚的事儿,迟早波及到他。倘若他是个有担当的,索性一杯毒酒了却自己的性命,李家人再报一个急病。父皇兴许能放过李家。一来全了这多年的君臣情谊,二来多少也要给临安公主些体面。”
“贞儿你说的对,倘若他有远见,就不该活着让父皇为难。倘若他还有侥幸心理,父皇也必不会留情。难怪当年母后把临安公主嫁到韩国公府,自己亲生的宁国公主反而不如姐姐嫁的显赫。母后想来也知道李善长有此一劫。”
丈夫编排自己的母亲,婆母又是一国之母的皇后,妙贞识趣地不发一言,当做没听到。
朱棣看妙贞不理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朝着妙贞不好意思地笑了。
次日,妙贞一早带着祭品,来到庙里为师傅刘伯温上香,五年了她终于可以为师傅上香,大仇得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刘链的死,也终于死得其所,用自己的死,让皇帝看到了胡惟庸的嚣张跋扈。今日胡惟庸灭九族的下场,终于可以告慰死者都亡灵。
回行宫的路上,妙贞想起刘伯温对自己的教导,不禁红了眼圈。刘伯温也好,刘链也好,就连妙贞自己都很清楚,胡惟庸不过就是朱元璋借刀杀人的刀。
他们刘家没办法把这笔血债算在朱元璋头上,只得把这满腔怒火放在胡惟庸身上,靠仇恨活着。
不知师傅弥留之际是后悔自己投奔了朱元璋,还是后悔自己没像李善长一样,一早就投奔朱元璋。
说到底,飞鸟尽良弓藏,像范蠡那样泛舟太湖之上,似乎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世人谁又能放下荣华富贵和权势的引诱呢?费尽心机成为帝王的心腹股肱,转眼间又被当做心腹大患遭受灭顶之灾。
昨天是汪洋,今天是胡惟庸,明天是李善长,会不会有一天就轮到了徐达?究竟该如何全身而退,妙贞想得一阵头痛,心中久久难以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