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坐起了身:“慕姝,我好多了。”
从傍晚时分到现在,他睡了约莫有七个小时。
这是他入睡最久的一次。
也是近一个月来,自从父亲去世之后,第一次没有被噩梦缠身。
这,都要归功于面前的这个女子。
尽管慕姝说,她有求于他。
但慕姝也说,她会帮他。
非常荒谬,但慕姝说了,他就信了。
大概实在是因为,慕姝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太过精准了。
宋尧觉得,再晚哪怕片刻,他也撑不住了。
可能会再次被路过的什么看他不顺眼的人教训一顿,不一定还能不能醒来。
也许真的沦为废人,他会彻底心灰意冷,道心溃散。
也有可能他会入魔……
不然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还能怎样才有机会为父亲报仇。
慕姝说,她会帮他。
她说,他的未来光明万丈、注定屹立在世界之巅。
那么肯定的语气,那么明亮的双眼,太美好了。
如果被慕姝知道他的想法,可能会眼神复杂地叹口气。
少年,你对自己低估了啊,原著里你还能挺上一天呢。
然后,就会迎来“救赎。”
但慕姝不知道,她只是睡前过来看一眼,没想到宋尧就醒了。
她仔细地将宋尧打量了一圈,感觉脸上看起来确实是好了不少。
她非常不人道地吩咐时莺去请也住在偏殿的太医过来看看。
太医:“……”
太医把脉过后无奈而惊奇地道:“宋公子体质竟如此之好,确实比起下午要好上了许多。”
就连,明明他下午诊断而得的五脏六腑俱裂之势,似乎都有了些许缓和。
“老臣重新给宋公子写个外服的方子,宋公子明日按照新的方子服药即可。”
一番忙碌下来,时间已经走到了凌晨。
慕姝眼皮耷拉下来,确实有些困了。
毕竟,她四点多就又要起床上朝了……
“宋尧,我明天下朝后再来看你,你有什么事就吩咐小德子。”
宋尧本欲张口说自己去睡偏殿的话语哽在了喉咙里,没再出声。
今晚确实太晚了,再换床铺床又是一番功夫,慕姝看起来太累了。
“好,你去睡吧,不用担心我。”
“你明天看到我,我说不定就痊愈了。”
饶是困极了,慕姝也被逗得笑出了声。
“行,希望明天看见你已经痊愈了。”
哪儿有这么快啊,就算龙傲天体质逆天。
但不好意思,她是看过原著的人,作者白纸黑字写了,宋尧这身伤如果没有老爷爷,起码得自己满满恢复一个月。
虽然,那是本应在今天之后再次被教训了的龙傲天。
慕姝玩笑了一句,便去偏殿歇下了。
宋尧被小德子侍候着洗漱了一番,坐在床上慢慢吃着软糯可口的宵夜,眼里第一次,微微透出了点亮光。
他手指抓着身下的床单,总觉得方才闻到的那股淡香还浅浅萦绕着,好闻极了。
翌日,朝会上。
所有的大臣面色都有些萎靡,但也是人之常情,没有谁被逼着写罪己折会开心的。
而且,帝王写罪己诏尚且有先例,但古往今来,哪儿有大臣写罪己折的?
因为,有罪的大臣当然是已经被帝王解决了。
又因此,众多大臣抓耳挠腮,并没想出自己该在折子里写上自己的哪些“罪状”。
毕竟……女帝是要看的,不小心泄露了什么,或者撞到了女帝的枪口上,自己真的被办了怎么办?
但连圣人都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他们难不成还敢比肩圣人,甚至比圣人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没有过错?
慕姝看着满朝文武被叫起身后垂得比平时更低的头,冕旒之下的双眼里的情绪淡极了,也冷漠极了。
她当然不会以为自己昨天“发疯”下的诏令能对灾情、对自己的境遇有什么帮助。
甚至会更叫部分朝臣,尤其是摄政王党派的人视她为眼中钉。
冷静下来后,方觉得是有些冲动的。
但昨天极差的心情,因为召唤来了金手指龙傲天,今天意外得还不错。
“众爱卿,今日可有事启奏啊?”
或许是怕第一个被女帝提问,加上这段日子的重要到非提不可的事情前几日上朝也讨论过了,一时之间都没人第一个站出来开口说话。
慕姝坐在龙椅上,登高望远,看见一片绯红官袍,觉得还怪好看。
“今日是都无事吗?”
她拖长了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