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有两个很模糊的身影。
此时雨小了一些,但四周起了薄雾,瓦砾上长了青苔,比平常更滑了些。
齐上风双手硬拼接下依语一掌的情势下,努力几番方才站稳,才不至于两人一起朝下面摔去。
显然依语不会那么容易摔倒,但他最喜欢自作多情……
他被依语追赶至房顶,一直都处于下风,可刚好能够接下依语所出招式。
依语一掌比一掌好接下来。
他在等,等她毒发。
依语居于高处,朝齐上风一掌击出,看到他滑向屋顶边,依语想马上过去给他最后一掌。
还未动身,她就发觉自己的气息越发紊乱。
依语没想到齐上风下的毒竟然如此厉害,此刻她连调息都比平时困难许多。
她先前刚中毒时,便以封住两处穴道,现在为了防止毒走向全身,不得已又封住了自己的一处穴。
依语在齐上风站稳之前就调理好气息,还看准时机朝那边出手。
千钧一发,出现在依语眼前的不是齐上风的脸,而是聂樵发的后背,依语急着收手,无奈刚刚她赌上了九成的功力,袖中还暗藏着韶可人的匕首,为的就是一击解决杀了韶可人的凶手!
可谁也没有想到聂樵发会在这时候过来,尽管依语及时将手收回来了,可还是将聂樵发的后背划了一条大口子,血看得见往外冒,掺着雨水一起流落。
依语也被那道撤回来的力给反噬,她吐了一大口血,就要往下坠时,聂樵发转身扶住了她。
在他脸上好像完全看不到痛楚的样子,依语心中又怒又惊,还有一点点疑惑,心中不断的在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嘴张了合、合了开,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聂樵发似乎看出了依语的疑问,忙解释道:“我看师傅您累了。”
说完后连他自己都不信,刚想笑依语就问他。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依语不用去看就知道齐上风趁着刚刚的空隙,又逃走了。
是的,聂樵发放走了他,就那么白白的让他走了,不仅搞的他自己受了伤,也让她伤到了根本……
聂樵发想都没想就说了一句“我不杀聂家仇人以外的人。您不是知道吗。”
表情似他平常的听话模样,但眼神又是冷酷无情的。
依语呆呆的,看着聂樵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
不知是不是被伤得重了,依语心里头就只有这一句话。
她忘了刚刚说出那话的人是她——罗依语尽心尽力教导了六年的徒弟,他几乎全部的东西都是她教的。
回客栈的路上,依语被聂樵发搀扶着,距离实际上就那一小段,可是依语重伤,又加上两人心中都藏有事情,所以这段路他们走得极其困难。
仇人?聂家?他……是聂家的孩子!
雨渐渐停了,依语的脚步放慢一些,聂樵发以为她被反伤的太过严重,此刻连走路都虚弱不堪,便留意的更加仔细了些。
对啊!他是我从聂家带回来的。
依语的手中蓄力,步伐又慢了一些。
聂家是害了他的人……报仇……你要报仇……
依语脑中又出现这几个字。
刹那间,一掌未起,一掌已落下。
倒下的是依语,她没有惊讶,她的心中出现的是许久没有过的放松。
聂樵发接住她,她看到他的眼中有泪。
应该是伤心了,依语这样想,若是真的,当初的仇……也算是报了吧。
“师傅。”聂樵发喊她。
依语垂下眼没有答应他。
“我以为我放下了……结果你还是要杀我。”聂樵发的声音中有一丝绝望,他哽咽两声,继续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向依语发泄着,“自从聂家被灭门那日,你就找到我,将我带回橙门,收我为徒……”
依语无力地呼吸着,安静听着聂樵发的诉苦。
“您教我许多,练功不是第一,记得自己的仇人才是首要的。”
“可你连我的仇家是谁都不告诉我。只让我自己去查。幸得入了橙门,在九生门中想查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
聂樵发将依语抱稳些,又说出他最不愿意相信的一件事,“可是……每每查到您这儿,就什么都没有了……连韶姐姐也不知道,这不正是应了我心中的猜想吗?”
依语感觉到脸上滴了几滴什么东西,雨已停,是聂樵发在哭?
哭什么?依语自嘲地笑了一下。
是因为她吗?仇人是她,所以难过?
所以她真的大仇已报?不枉她筹划多年……
可依语并不高兴,反而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你听他们说起过赵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