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孩子买了下来。
能离开牙婆,走出那个把自己当牲畜一样关着的笼子,苏毅澜感到了一丝松快。跟着男人来到乐坊,当起了供人使唤的奴仆。
然而,他似乎高兴得有些早了。
才过了没几天,乐坊主就觉得自己买亏了。
新买的下人根本不懂干活,样样都得教,年龄又小,力气弱,虽然花的银子不多,但那毕竟也是银子。
乐坊主心疼浪费掉的银子,那心疼最后化成了怒气,撒向了苏毅澜。
只要他稍微哪里做得不够好,便会遭到一顿鞭打。
在这样的打骂下,苏毅澜很快学会了干很多粗活,学会了不再用“我”称呼自己,学会了一个下人该如何谦卑恭顺地与主人说话。
尽管如此,乐坊主还是嫌他笨手笨脚,干活慢,打骂他的理由也各种各样,挨鞭子成了家常便饭。
苏毅澜在乐坊里吃尽苦头,身上常常伤痕累累,青一块紫一块。
一次因为打碎了一个盘子,乐坊主罚他在雪地里跪了很久,当晚,苏毅澜发起了高烧,浑身烧得滚烫,迷迷糊糊躺在狭窄阴暗的下人房里,差点没有挺过来。
他也想过逃走,但一来乐坊主看得紧,又凶狠,万一逃不成功,下场只怕比那牙婆对他还要狠。
二来他只记得家里有爹娘兄长,在一个海岛上,至于那一带是什么地方,叫什么名称,是一概不知。
夜里想家人,苏毅澜只能偷偷掏出海螺合在掌心,闭眼想像自己还在爹娘的怀抱里,有时就幽幽地叹口气,对着小海螺开始喃喃自语,“阿爹,阿娘,阿兄,你们都睡下了吧,我想你们……”
小海螺成了他唯一的慰籍,他就靠着这份慰籍振作自己,在苦难深重的都城里活了下来。
一个人时,他常假想自己回家扑向爹娘怀抱的场景,这给了他短暂的快乐。他想只要忍耐得住,终有一天是能回家的。
这天,乐坊主又以衣服洗的不够干净为由,将他拖到后院,劈头盖脸一通抽打。
苏毅澜身上挨到鞭子的地方全是血条,疼得实在受不住了,抱头在地上滚来滚去地躲着。
乐坊主两次鞭子下去落了空,怒气更盛,喘着气叫伙计拿绳子来。
“干了一年多了,连件衣服也洗不干净,这次非抽死你不可!”乐坊主恶狠狠地撸着袖子,“大不了丢了二两银子。”
男人那肌肉几乎挪了位置的脸逼近,苏毅澜几近被恐惧淹没,但他没有张口求饶,他知道,那没有用。
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手脚被一根粗麻绳绑死在柱子上,动弹不得,他开始对自己还能不能回到爹娘身边感到了一丝绝望。
”这小孩儿怎么了?”乐坊主挥起的牛皮鞭子再次落下时,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忽然从院门口传来。
苏毅澜忍着剧痛,缓缓抬头,院门口处站着一个着灰色锦袍的中年男人,来人身量颇高,相貌威严。
乐坊主满是油光的脸上瞬间切换出一个谦卑的笑,微微躬下身朝门口的男人恭敬地行礼。
“侯爷,我在教训偷懒的伙计,扰了侯爷听曲的兴致了,该死!该死!”
被称作侯爷的客人抬步进了后院,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他打量了苏毅澜一眼,然后对老板说:“把他给我吧,你买下花了多少钱,我付双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