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驿站名叫秦东驿。李元吉将我安置在了站内客房中,便亮明身份,请驿丞火速去请大夫来。那驿丞早得到通知,关中的新主人,唐国公(此时尚未称帝)的四公子将率军经过此处,早已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却不曾想只等来了我两人。忙急急地找来了大夫。
幸而在这乡间,被蛇咬伤实属寻常,那大夫治疗此伤是颇有经验。他先迅速让我吞下两颗护心丸药,接着将一个药方交给驿丞,令他速速命人照此方煎药,接着拿出小刀割开了我伤口处的皮肉,挤出了未净的脓血。吩咐李元吉,因一路颠簸,我的毒已有三成侵入了心脉,此时一定要好好静养,三日内不得下床。
李元吉点头答应,我看他脸色苍白,神情委顿,忽然想起一事,忙道:“大夫,适才我方被毒蛇咬伤时,幸得四公子为我吮出了毒液,您快也帮他看看,可有大碍?”那大夫听我一说,哪敢怠慢,连忙为李元吉把脉,又翻开他眼皮看了看,不由变色道:“四公子在吮毒血时,虽然将大半毒血吐掉,仍有少量残余进入胃中。因从口入,又一路奔波,却比这位姑娘中毒还要深一些。我这里的几丸药,只能暂时帮公子护住心脉,余毒若要全部清除,怕是要两三年的时间。而在这期间,不能过于劳累,情绪也不能过于激动,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我心下又是伤心,又是后悔,又是感激。元吉这是因为救我,才让毒性深入心脉的啊。他对我的真情,我本已惴惴不安,又加上此事,我便是百死也不足为报啊。
泪眼望去,元吉却一脸漠然,似乎并没有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我忽然想到了此刻应已到长安的孙思邈大夫,他毕竟来自现代,医术高超,或许他会有法子。想到此处,心下才稍稍安慰。
送走了大夫,元吉来到我床边坐下。他缓缓开口道:“你放心,哪有那大夫说得那样严重。我此刻并无丝毫不适,你好好养伤,不用担心我。”他看着我已被敷上草药的伤口,又笑道:“这样深的牙印,怕是会留疤。倒也好,这样我们来世相见,也好让我能认出你来。”
我的心忽的一动。来世,只希望,我能在识得你二哥之前识得你。希望你我不要再彼此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