颉利可汗又悄声笑道:“若说我突厥有朝一日会被你唐军大败,甚至灭国,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中了你这丫头的美人计。”
我哑然失笑道:“妾身已是半老徐娘,连美人也谈不上,哪来的‘美’人计?何况可汗对妾身与犬子有多次救命之恩,我绝非忘恩负义之徒,怎会来害可汗?如若真有一日两军交战,妾身两不相帮就是。”
说话间,我的眼皮越来越沉。看着这颉利可汗受伤虽重,却大半是皮外伤,于性命无碍,我也放下一大半的心。于是就这样安心睡去。
第二日醒来,已经日上三竿。颉利可汗早已醒来,正笑意盈盈地望着我流着口水的睡颜。我脸上一红,忙起身去梳洗整齐。回来时看到那对老夫妻竟然已给我们准备好了早饭。虽然只有几碗稀粥和咸菜面饼,也是着实有心了。想来听了我昨日为颉利可汗辩白的言语,他们已不再忌讳颉利可汗突厥人的身份。
这时承乾也醒了,见到颉利可汗这满身的绷带伤口,不免吓了一大跳。颉利可汗连忙抱了他来安慰,说这些伤口没什么,不过几天就能好,才哄得承乾破涕为笑。
吃过早饭,颉利可汗取出了一锭金子,递给那两位老夫妻,托他们帮他买一匹马。而他的那匹大宛名驹,则已在对抗野狼的战斗中被咬死,十分可惜。在这乡下地方没有什么好马,自然完全用不了一锭金子。颉利可汗说将剩下的钱留给那对老夫妻以报救命之恩,他们却执意不收。我想着承乾送给称心的金项圈足以让他们此后过上小康的生活,便也没有强求他们收下这钱。
分别时,承乾跟称心依依不舍地拥抱告别。他趴在称心耳边,说了不少悄悄话。我问他说了什么他却不肯告诉我,只说这是他和他好朋友的秘密。我也懒得追究这小孩家的玩意——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发现,这次看似无足轻重的投宿,对承乾的人生产生了多么重大的影响。如果能再来一次,我情愿永远没有走入过那间茅屋。当然这已是后话了。
那老汉给颉利可汗买到的马是一匹普通的白马,虽看着好看,走得却并不快。而颉利可汗身上有伤,也没法策马飞驰,因而原先一个时辰的路程,我们又走了两个时辰,直到晌午才到了最近的市镇,找到了那间颉利可汗曾让我去投奔的咸福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