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莱斯在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别扭发音。
“是的,房间。”希达回应他。
“你很习惯这个发音,你了解它?”莱斯问道。他正坐在拉法为他准备的房间里的粉红蕾丝松软大床上。不过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对这张床的审美有什么质疑,除了希达。一个经历过普世人类社会价值观熏陶的人。
当然,她没有选择把自己的质疑说出来,毕竟这种价值评判在这里毫无意义。
她更加好奇这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格格不入的人类社会现代物品。她的旅行经历已经告诉她这世界上不同文明的居所是不一样的,房间这个词汇真的只出现在人类社会。其他种族都用一些洞窟、草棚什么的,或者干脆就是一些奇奇怪怪发音的专有名词,比如沙拉拉,或者卡卡里达。
她回应莱斯:“算是认识的。它就和你理解的一样,你可以住在这里,然后和别人分隔开,这里都是你的空间。”
莱斯表示认同,然后表达了疑惑:“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样的东西?”
“是呀,为什么呢?”希达同样问道。
“你也不知道?”
“我也不是全知全能嘛,至少应该不是拉法他们弄出来的。”
莱斯点点头。他又收集到了关于球新的信息,至少她和外面那些有形体或者没有形体的灾难不一样,她不自诩全知全能,但又对这里的状况很了解,她似乎是一个更为成熟的时间旅行大师。
“好啦,休息吧莱斯,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明天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希达说,她认为莱斯该睡了。
“什么事情?”莱斯问道。这句话透露出了信息:球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一个并非全知全能的向导,针对他而来,知道这里一切他未知的东西,甚至包括明天会发生什么。
她好像一个拿着自己身在这里的剧本的某个生物,包含善意却别有用心。
希达发出摇头晃脑一样拉长的声音:“哈哈,知道明天就没有意思咯,你只需要知道这是不一样的新开始就可以了,它命运般存在。”
然后她再不说话了,任凭莱斯怎样和她聊天,正式的询问也好,漫无边际的闲聊也罢,那颗闪耀的玻璃球再没给出任何回应。
直到第二天天光破晓。
“啊哈!欢迎来到新的一天!”希达说。她听起来眉飞色舞。
一夜的休息对莱斯来说并没有缓解长途奔波的疲惫,他捂着头从床上爬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团乱麻。
“噗,你这个样子还蛮难见到的,很新奇。”希达说道。
莱斯一边和自己睡的毛毛楞楞的一头乱发作斗争,一边回应希达:“为什么?我每天早上大概都这样。”
“唔,我没见到过。当然我觉得这样子不错,很有活力,或者说有生活的意味在。”希达回答。
“你不需要睡觉吗?每天的重新启动都需要响应时间的,响应时间里这样很正常。”莱斯一本正经地解答,顶着他惺忪迷蒙的眼睛和一头乱糟糟的毛。
面对这样一本正经地有点可爱的莱斯,希达有点惊喜又有点手足无措。她见到过莱斯的很多样子,旅行中的朝夕相处让他见识到了他神性的一面与人性的一面,但那都是在很多年之后,背负了时空旅行沉重结果的莱斯。也许是时间也许是经历,又或者是自责,她见到的莱斯总是一板一眼,不苟言笑,偶尔透露出一点难以掩饰的呆板和认真,但永远不会就着这种早上起床时无关紧要的小问题和她闲聊,也不会做出这样生动的小比喻。
时间还没给他刻上痕迹,他很年轻。
希达这样想着,她想自己真的是来对了。她就应该来到这里,来与这位年轻的莱斯相处。就像莱斯对尚且懵懂的自己所做的那样,以一个纵观的、成熟的指引者的身份出现在未知命运召唤的自己面前。自己也是同样,在莱斯尚且懵懂的时候以相对全知的、富有活力的陪伴者的身份出现在他的人生中。
这是她自愿的事情。也许是命运的指引或者必然,但绝不是被迫,也不是半推半就。
她回应了莱斯,顺着他莫名其妙的一本正经继续下去:“嗯,以前需要的,不过很久不睡了。”
“为什么?”
“因为我的身体出现了点小变化,哦是很好的那种。我可以不吃不睡但是精力百倍!”
莱斯沉默了,他终于梳开了自己的一头乱发,代价是一地的断发。现在银色的头发瀑布一样衬着他年轻的面庞,他紧皱着眉头,他发现了这句轻快的话背后的意味。他说:“我不认为这是件好事,这很辛苦。”
“哈哈,你总这么说。”希达一笑带过。
“未来的我也这么说吗?”莱斯问。
“我是觉得要是你的话什么时候都会这么说。”希达回答。她不打算透露任何有关未来的事。毕竟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
也许莱斯没有走到这一步呢?也许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