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后背一凉,以往爱听的声音居然像阎王的催命符,她迅速想一遍刚才的话。
没有暴露她知道的事。
她心不在焉地捡账本,忽然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帮她捡账本。
明溪下意识缩回手,随即意识到太过刻意,便道:“乱七八糟的,不干了,你们聊。”
她打算趁早溜,如今的局势哪里看不出来,镖局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反贼的自己人。
赵聪道:“明溪,最近少出门,多陪陪伯母,我给苏伯母带了补身子的,你带回去。”
他没说这些都是他用多年攒起来的银子买的山参,还进山打了补身体的乌鸡。
明溪接过来道谢,“下次有空再来找你,给你带酒坊的竹叶青。”
赵聪点点头,匆忙掩下那丝遗憾,努力强颜欢笑。
等明溪离开,赵聪苦笑,“沐白兄,她那么机灵,怎么会看不出我的心意。”
齐沐白手指颤了下,若无其事道:“赵兄也知她聪明,岂会不知,她的躲闪是为何意。”
赵聪脸色顿时变白,他仍然在自欺欺人,“明溪还不是自由身,她也在想办法解决婚约,只要她没答应周启航,我就有机会。”
齐沐白这两日也在困惑,吉安的调侃回荡在耳边,他似乎对明溪的容忍太高了。
此刻他听着赵聪的话,只觉得好笑,一是觉得赵聪太过自欺欺人,但又打开思路,他开始思索明溪究竟需要什么。
齐沐白进来时没错过明溪闪躲的眼神,看来明溪已经看过密信了。
若是此事让外人发觉,明溪不加入就只有死路一条,齐沐白不想将此事闹大,自己反而失了主动。
单看这老实表弟的痴情劲,也不好这么处理,说到底这只不过是自己手下闹出来的一点乌龙。
吃饭时,明溪照例提酒去看赵镖头,她不能表现太过反常,但见到赵守义那张脸,没能装出以前的亲热。
再往里走,齐沐白也在,脸上的笑更勉强了。
赵守义看见明溪,笑眯眯招呼她,“我还道明丫头出门受苦了,没想到出落地更懂事了,这样也好,多见见世面。”
齐沐白也道:“我瞧着明姑娘如今很乖觉,回来后对苏伯母也顺从,没什么好挑剔的。”
明溪只能干笑,“对了,赵师父怎么忽然开始管教赵师兄,最近酒楼的生意开始缺人手?”
赵守义最近不缺钱了,整个人志得意满,“那倒没有,刚刚开始赚点银子,倒是官府比较支持,拨了银子下来。”
明溪含糊点头,“那就好。”
她很快吃完东西,打算溜之大吉,没想到齐沐白却叫住她,“明姑娘,难得来一趟,我正好想起来上次打听的事有了眉目,可否一叙?”
明溪脑子还在迟疑,却已经坐回去,放在之前,她或许很开心,终于有了明竹的消息,然而现在只有害怕。
她把齐沐白的话自动翻译成:我手中有你弟弟的消息,若是走漏半点风声,休怪我们不客气。
不管明溪怎么想,齐沐白已经起身走到院子,这让明溪有些放心,在赵镖头的眼皮子底下,总不能把她怎么样。
但想到整个镖局都是贼窝,明溪又沉默了。
她磨蹭着出门,但又不甘心这么简单就让齐沐白占据主动,短短半日时间,她不可能给出满意的答复。
那总不能就这么得罪他们,然后无知无觉地中了对方手段吧?
明溪无法忽视心中的危机感,她凭着敏锐的直觉躲过了不知多少次责备,从小就不是硬碰硬的性子,此刻她依然是走为上策。
齐沐白站在树下,见明溪过来,含笑道:“舍弟的下落大致有了线索......”
话音刚落,明溪绊到树根,垂直摔到地上,啪唧一声,特别响亮。
齐沐白神色僵硬,他猜到明溪的打算了。
明溪的确打算躲开,至少不能在镖局商量此事,那太被动。
“齐公子,我昨天受了风寒,有点头晕,你得到什么线索直接告诉我娘便是。”她捂着头离开。
齐沐白跟在身后,淡淡道:“无妨,我可帮你号脉。”
明溪:失策。
她又想出一个办法,“好啊,那你赶紧号脉,我家中等着我回去吃饭呢,酒坊新出产的酒味道可香了,一会让咱们镖局的兄弟都过去。”
这下子总算能回家了吧。
没想到齐沐白的招数很普通,“风寒入肺,需要静养,你大可住在镖局,我每日诊脉煎药便是。”
将计就计,妙啊,明溪咬牙切齿,“那也不行,孤男寡女怎可来往过密,你是男子无所谓声名,我还要呢。”
齐沐白从容回答,“无妨,我父亲已经答话,你可以当我的义妹。”
明溪一愣,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但她现在哪里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