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桌子放到这儿!”
时间的钟悄悄叩响,木制家具和瓷砖地面摩擦发出的聒噪声响逐渐盖过了颠簸中模糊的喧闹,可混乱的场面反复萦绕,叫人分不清真假。
自己,死了吗?
“对,北方人……刚搬来这边,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
原来,人死后的世界也这么吵闹吗……
仿佛前一秒还在电话听筒那头传出的女声突然出现在了自己就近耳边,乔以南翻了个身,下意识摇手:“还搬?不是都告诉我了……”
“咚!”
???
乔以南莫名其妙翻空,失重坠到了地上,疼的闭住眼倒吸了口凉气:“嘶……”
不过这么一摔,反倒让她有了点真实感。刚才莫名其妙的颠簸是怎么回事?死了也会痛吗?自己现在是人是鬼?这人声又是从哪儿来——
“哎呦,祖宗!”推门而入的声音“吱呀”,“我说怎么找不到你……睡觉归睡觉,你躺床上啊,躺地上干嘛,我还没扫……”
扫?地?乔以南疑惑了。
飞机上需要……
等下,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乔以南缓缓睁眼,抬起了头。
瞳孔陡然放大:“嗯?妈?您……您从手机里蹦出来了?”
乔以南试图从鼓囊囊的裤口袋里摸出手机求证。
没记错的话她们她们半小时前才通过电话吧,瞬移啊这——?
乔以南瞬间僵化。
她的确从口袋里摸出了个手机,只不过是个早在几年前就被淘汰了的……推盖手机,而且那枚掉落在地上的硬币,不知怎么又回到了她的口袋。
?
乔以南这才注意到四周,不过不是在机舱,而是有些眼熟的装潢,是她曾经住过的某一个房间。
自己……下飞机了?
乔以南用手心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陶敏女士低头看着自己一动不动习惯性从裤口袋里掏出手机的亲闺女,愣了愣,随即手摸上她的额头:“昨天晚上学习睡太晚了吗?”
学习?乔以南一脸懵感受着触到自己额头的指尖温度,还能勉强圆了这话:她最近是在为了入职新学校准备考试,可她明明没有跟陶敏提到。
“哎,孩儿他妈,以祥哭了,是不是饿了?我哄了半天也没哄好。”卧室房间门口站出个手忙脚乱的男人,身上有灰,应该是搬家具搬的。
“爸?”乔以南满头问号,“您也来了?”
乔光永略显生疏拿着手里的奶瓶:“?”
“别坐地上了,要睡去床上睡,”陶敏撂下一句话,又跟乔光永说,“我去看看。”
“冲了奶粉,根本不喝……”
两个人一前一后,留乔以南继续坐在地上发懵。
“不是,”乔以南满心疑惑,轻车熟路跟到了另一个房间,“我弟都多大了喝什么奶。”
要知道乔以祥小朋友十岁的身高就已经要赶上169的她……
?
然而主卧双人床旁边的婴儿床里,躺着她刚出生没多久、尚在襁褓中的老弟。
乔以南彻底懵了。
-
搬家这事进行了一整个下午。
起初乔以南试图用抽自己一个嘴巴的方式唤醒这如同做梦一样的现实,但从床上摔下来的胳膊肘的痛感又那么真实。
乔以南摇晃着婴儿车,一遍遍环顾她前17年不知道搬了的第几次家,缓慢消化了这件并不现实的事。
“不行,还是没办法接受。”乔以南抓了把自己的头发。
无解,怎么这么难。
屋里闷得很,乔以南替她弟松了松被角,爸妈这会儿出去送吃过饭的工人,挪动家具的声音停了,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只有她老弟偶尔翻身发出的动静,倒也可以忽略不计。
乔以南看着婴儿车里的小孩。从小奶奶就盼着抱个孙子,在她出生之后,说什么都要把她的名字在“以”字辈后命名为“男”,意在“盼男”,乔光永和陶敏几个不同意,但拗不过长辈,只要各使眼色,用老人家不识字这一点,起了个同音字。
但乔以南还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所以尽管搬到川禾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父母工作地点的转换,她还是觉得心里扎着根刺。这种情绪慢慢发酵,在某个燥热的天气,不受控制爆发出来。
持续闷热的天气过后,会迎来一场暴雨。不过初来乍到的乔以南并不了解,走在外面时突然下起了雨,且附近没有任何遮挡。
无奈,委屈,通通翻涌上来。顾不得冰凉的雨水,她蹲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
雨声瓢泼,敲落在地上,掩住了径直向她走来的脚步声,直至拿到高大的身影,挡住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