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进来送了茶水,又退下了,走的时候小心关好门。
灯火映得肃予霄一张脸半明半暗,他坐在椅子中,半天不说话。
肃宣瑞倒了杯茶递到父亲手中,小心地问:“您说之前见过这个姑娘?”
肃予霄摇摇头:“不是她。”
肃宣瑞有些糊涂,刚想再问,却听肃予霄问道:“你知道叶丝珑么?”
“叶丝珑?”肃宣瑞重复着,“叶丝珑是谁?”
“这就要问你二伯了。”肃予霄说。
“啊?”肃宣瑞诧异。他虽然是一个花天酒地的纨绔,但脑子并不算差,他也清楚父亲和二伯之间的争夺。大家都只是在这皇城中,又都凑巧姓肃罢了,他不觉得有什么事情非得去问那位不近人情的二伯。
肃宣瑞抬头,才发现父亲嘴角有一丝笑意,原来竟是跟他开了个玩笑。肃予霄说:“你想想,这京城中姓叶的,你会想起谁?”
姓叶又与二伯有些关系……肃宣瑞绞尽了脑汁,才勉强从记忆边缘想起个人:“我记得之前的宰相是姓叶,后来病逝了,那时候我还小吧……有没有我?”叶丝珑听起来像个女子的名字,但叶家的女儿……记忆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回头拼命去想,也没再想起来。
肃予霄点点头:“叶丝珑便是那位叶相的女儿。叶相在你大约一岁那年病逝了。”
肃宣瑞又“啊”了一声。但他心里算算,若叶丝珑是这位叶相的女儿,那起码也是上一辈人了,断不会是那日跳舞的少女。
“那这位叶丝珑……叶小姐……夫人……”肃宣瑞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如今何在?”
肃予霄叹息一声,将叶家当年的煊赫以及之后一夜之间的败落,一一向他道来。
“我记得那一年是你皇祖父寿辰,又加上几件喜事,宫里也是办了很隆重的宫宴,叶家那个女儿叶丝珑,凭着一曲舞蹈,名动京城。那舞姿,我以为此生再难见,直到前几日……”肃予霄说着,陷入对往事的回忆。
当年,那位叶家的女儿身着鹅黄舞裙,款款走向大殿前的舞台,端庄优雅,全无寻常舞姬的轻飘,但却又轻盈灵动,那是他们熟悉的京城女眷中看不到异乎寻常的美丽,那些最轻浮的纨绔也找不到一句亵玩的话,只能由衷地感叹那舞姿的美妙。
那风姿,刻入了许多人的记忆。
肃宣瑞打断了他的回忆:“您是说,前几日那舞姬师承叶丝珑?”
肃予霄抓起案几上的笔抛向肃宣瑞:“你听什么了你!这点事情听不明白?那对姐弟失踪了!那之后京城在无人见过他们的行踪!哪里还有什么叶丝珑!”
肃宣瑞揉揉脑袋,委屈地小声嘟囔:“可是这么多年了……也许她又回来了,只不过您不知道罢了。”
肃宣瑞想着叶家,却发现他对叶家毫无印象,连现今的家主是谁都不太清楚,可见当年一代名相府败落到何种程度,接着他又想起一个问题:“那这些事和二伯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二伯当年与叶丝珑有过婚约。”看到肃宣瑞的表情,他嗤笑道,“这有什么好吃惊的,你不想想你自己娶了谁。所以叶相女儿嫁个皇子不是理所当然么,若不是发生这些事,叶家那个儿子没准也会娶了你哪个姑母。”
肃宣瑞嘴硬道:“我不是吃惊这个,我是吃惊叶相好歹也是一代名称,怎么会让女儿这样抛头露面?不怕败坏门风?”
“绝色美人,还管他门风不门风。哪怕是个舞娘,耽误你娶进门的念头了么?”
肃宣瑞讪笑了一下:“我是说二伯,他毕竟不像我。”
肃予霄一哂:“你以为他什么样?他以前不这样,谁还没年少过。”
“所以他到底也没娶成叶丝珑?最后变成现在这么个冷酷无情的样子?”肃宣瑞问。
肃予霄想了想:“倒也不能这么说,他原本也一直是兄弟中最端正的那个了。”
“不过很多人不知道,叶丝珑在与你二伯定下婚约之前,其实是与你大伯有过婚约的……”
肃宣瑞口中的茶喷了出来,他用手背抹抹嘴,茫然地看着父亲:“大伯?我那个过世的大伯?”
肃予霄点点头:“对,我大哥,你嫡亲的大伯,前太子。”
肃宣瑞知道,自己的父亲与大伯,都是已薨逝的皇后的亲生儿子。大伯是嫡子又是长子,年少时就被立为太子,但二十年前因为一场隐秘的宫闱变故,太子与皇后先后薨逝,以至于太子位空悬至今。父亲是先皇后所出的嫡子,皇帝至今未立新后,可见皇后在其心中地位之深,是以世人都说太子之位还是要留给皇后之子的。
“抛头露面跳舞也就罢了,但皇家怎么容忍这种……秽乱宫闱的事?而二伯一向不是最遵守规矩,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叶家那对姐弟其实是跟我们几个皇子一起长大的。你皇祖父一早就说了,叶丝珑是要做皇后的,立完太子后,便早早就为你大伯